周易傳義大全卷十六,明胡廣等撰
傳:姤序卦:夬,決也。決必有遇,故受之以姤。姤,遇也。決,判也。物之決判則有遇合,本合則何遇?姤所以次夬也。為卦乾上巽下,以二體言之,風行天下,天之下者萬物也。風之行无不經觸,乃遇之象。又一隂始生於下,隂與陽遇也,故為姤。
○邵子曰:復次剥,明治生於亂乎?姤次夬,明亂生於治乎?時哉!時哉!未有剥而不復,夬而不姤者。防乎其防,邦家其長,子孫其昌,是以聖人貴未然之防,是謂易之大綱。
○厚齋馮氏曰:古文姤作遘,遇也,亦婚媾也,以女遇男為象。王洙易改為今文為姤,雜卦猶是古文,鄭本同。
姤,女壯,勿用取女【姤,古豆反。取,七喻反】。
傳:一隂始生,自是而長,漸以盛大,是女之將長壯也。隂長則陽消,女壯則男弱,故戒勿用取如是之女。取女者,欲其柔和順從,以成家道。姤乃方進之隂,漸壯而敵陽者,是以不可取也。女漸壯則失男女之正,家道敗矣。姤雖一隂甚微,然有漸壯之道,所以戒也。
《本義》:姤,遇也。決盡則為純乾四月之卦,至姤然後一隂可見,而為五月之卦。以其本非所望,而卒然值之,如不期而遇者,故為遇。遇已非正,又一隂而遇五陽,則女德不貞,而壯之甚也。取以自配,必害乎陽,故其象占如此。
○朱子曰:不是說隂漸長為女壯,乃是一隂遇五陽。
○姤卦上五爻皆陽,下面一隂生五陽,便立不住了。
○中溪張氏曰:姤一隂方生,始與陽遇,而遽曰女壯,何也?蓋隂陽往來,機不容息,未有剥而不復者,亦未有夬而不姤者。夫一隂方決於上,而一隂已生於下,陽不擬隂之來,而與之邂逅,故名曰姤。自姤以往,為遯、為否、為觀、為剥、為坤,皆初六之為也,非女壯而何?女壯則男弱,故以勿用取女戒之也。
○誠齋楊氏曰:隂陽之相為消長,如循環然。剥者陽之消,然剥極為復,不旋踵而一陽生。夬者隂之消,然夬極為姤,不旋踵而一隂生。當一陽之生也,聖人未敢為君子而喜,必曰朋來无咎,言一陽未易勝五隂也。當一隂之生也,聖人已為君子而憂,遽曰女壯,言一隂已有敵五陽之志也。既曰女壯,又曰勿用取女,申戒五陽,以勿輕一隂之微而親䁥之也。
○雲峰胡氏曰:女壯,諸家皆以為一隂有將盛之漸。《本義》以為一隂當五陽,已有女壯之象。《本義》於復曰:剥盡則為純坤。十月之卦而陽氣已生於下,積之踰月而復,一陽之體始成而來復。於陽言其理生之漸,於隂不言者,亦扶陽抑隂之意也。况謂之復者,本失之而今來復;謂之姤者,本非所望者而卒然值之也哉!】
彖曰:姤,遇也,柔遇剛也。
傳:姤之義,遇也。卦之為姤,以柔遇剛也。一隂方生,始與陽相遇也。
《本義》:釋卦名。
《或問》:隂何以比小人?
○朱子曰:有時如此,平看之則都好,以類言之則有不好。然亦只是皮不好,骨子却好。大扺發生都即是一個陽氣,只是有消長。陽長一分,下面隂生一分,又不是討個隂來,即是陽消處,便是隂。故陽來謂之復,復者是本來物事。隂來謂之姤,姤是偶然相遇。
○李氏元量曰:夬之一隂不為主者,隂往而窮也,故曰剛決柔。姤之五陽不為主者,隂來而信也,故曰柔遇剛。月建一隂,月曰蕤賓,則隂為主而陽已為之賓矣。是姤主隂遇陽而為言也。
【原文】勿用取女,不可與長也。
傳:一隂既生,漸長而盛,隂盛則陽衰矣。取女者,欲長久而成家也。此漸盛之隂,將消勝於陽,不可與之長久也。凡女子小人夷狄,勢苟漸盛,何可與久也?故戒勿用取如是之女。
《本義》:釋卦辭。
○隆山李氏曰:以一隂遇五陽,女下於男,即相比附,有女不正之象,故曰勿用取女。咸所以取女吉者,以男下女,得婚姻正禮故也。若蒙之六三,以隂而先求陽,其行不順,故亦曰勿用取女。
【原文】天地相遇,品物咸章也;
傳:隂始生於下,與陽相遇,天地相遇也。隂陽不相交遇,則萬物不生。天地相遇,則化育庶類。品物咸章,萬物章明也。
《本義》:以卦體言。
○朱子曰:大率姤是一個女遇,五陽是個不正當底,如人盡夫也之事。聖人去這裏,又看見得那天地相遇底道理出來。
○隆山李氏曰:姤,巽下乾上,有以坤之初六變乾初九之義,是為天地相遇之象。以畫觀之,則一隂之生,是為五月。五月在辰為午南,離之光所照耀者也。萬物相見乎離,而蕃衍乎大夏,非品物咸章而何?
○中溪張氏曰:五陽在上,而一隂生於下,以隂遇陽,是天地相遇也。於時為夏至,夫天地不遇則已,遇則品物皆茂育而章著矣。萬物相見乎離,亦有品物咸章之義。
【原文】剛遇中正,天下大行也。
傳:以卦才言也,五與二皆以陽剛居中與正,以中正相遇也。君得剛中之臣,臣遇中正之君,君臣以剛陽遇中正,其道可以大行於天下矣。
《本義》:指九五。
○朱子曰:姤是不好底卦,然天地相遇,品物咸章,剛遇中正,天下大行,却又甚好。蓋天地相遇,又是别取一義。剛遇中正,只取九五。或謂亦以九二言,非也。
○節齋蔡氏曰:中正,五也。以剛明之才,遇中正之位也。
○臨川吴氏曰:九五以陽剛居中正之位,故曰剛遇中正。有德有位,居尊臨下,其陽剛之道得行於天下,故曰天下大行。卦之一隂遇五陽,乃隂始生而消陽之卦。然九五剛中正居尊位,故彖辭雖慮小者之始生而勢漸盛,彖傳又喜大者之居尊而道得行,亦扶陽抑隂之意也。
【原文】姤之時義大矣哉。
傳:贊姤之時與姤之義至大也。天地不相遇,則萬物不生;君臣不相遇,則政治不興;聖賢不相遇,則道德不亨;事物不相遇,則功用不成。姤之時與義皆甚大也。
○涑水司馬氏曰:姤,遇也。世之治亂,人之窮通,事之成敗,不可以力致,不可以數求,遇不遇而已矣。舜遇堯而五典克從,百揆時叙;禹、稷、臯陶遇舜而六府三事允治,地平天成。不然,則泯泯於衆人之中,後世誰知哉?姤之時義大矣。
《本義》:幾微之際,聖人所謹。
《或問》:《本義》云幾微之際,聖人所謹,與伊川之說不同,何也?
○朱子曰:上面說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,正是好時節,而不好之漸已生於微矣,故當謹於此。
○雲峰胡氏曰:他卦言大矣哉者,多是釋卦辭,後别引天地聖人而極言之,姤亦然。《本義》不曰極言之,何也?蓋柔遇剛,遇之不善者也。别取一義,曰天地相遇,曰剛遇中正,遇之善者也。曰品物咸章,曰天下大行,亦既極言之矣。姤之時義大矣哉,非贊遇之大也。一隂之生雖微,可慮者大也。人之為善,亦既誠意,忽有一念之自欺潛萌於中,衆君子在上,忽有一小人欲長於下,幾微之際,大可慮也,故聖人謹之。
【原文】象曰:天下有風,姤,后以施命誥四方。
傳:風行天下,无所不周。為君后者,觀其周徧之象,以施其命令,周誥四方也。風行地上,與天下有風,皆為周徧庶物之象。而行於地上,徧觸萬物,則為觀,經歷觀省之象也。行於天下,周徧四方,則為姤,施發命令之象也。諸象或稱先王,或稱后,或稱君子大人。稱先王者,先王所以立法制,建國作樂,省方敇法,閉關育物,享帝皆是也。稱后者,后王之所為也,財成天地之道,施命誥四方是也。君子則上下之通稱,大人者王公之通稱。
○節齋蔡氏曰:風行天下,物无不遇,姤之象也。施乾象,命巽象,誥四方,取風行天下之象。
○趙氏汝楳曰:天下有風,與風行地上義頗同。姤為太虚之風,自上而下。觀為地上之風,旁行而遍歷大虚之風,吹號萬籟,后之誥命象之。
○中溪張氏曰:風者,天之號令,所以鼔舞萬物。命者,君之號令,所以鼔舞萬民。風自天而下,无物不遇,而君之命令實以之。人君尊居九重,與下民本无相遇之理,唯王言一布,則萬民爭先快覩,莫不鼓舞於其下,而君民之心始遇矣。
○李氏開曰:天子曰元后,諸侯曰羣后,一國天下,皆可言四方。
初六:繫于金柅,貞吉。有攸往,見凶。羸豕孚蹢躅【柅,乃履反,又女紀反。蹢,直益反。躅,直録反。
傳:姤,隂始生而將長之卦,一隂生則長而漸盛,隂長則陽消,小人道長也。制之當於其微而未盛之時。柅,止車之物,金為之,堅強之至也。止之以金柅,而又繫之,止之固也。固止使不得進,則陽剛貞正之道吉也。使之進往,則漸盛而害於陽,是見凶也。羸豕孚蹢躅,聖人重為之戒,言隂雖甚微,不可忽也。豕,隂躁之物,故以為况。羸弱之豕,雖未能強猛,然其中心在乎蹢躅。蹢躅,跳躑也。隂微而在下,可謂羸矣,然其中心常在乎【一无乎字】消陽也。君子小人異道,小人雖微弱之時,未嘗无害,君子之心防於微,則无能為矣。
《本義》:柅,所以止車,以金為之,其剛可知。一隂始生,靜正則吉,往進則凶,故以二義戒小人,使不害於君子,則有吉而无凶。然其勢不可止也,故以羸豕蹢躅曉君子,使深為之備云。
○建安丘氏曰:姤之所以為姤者,在此一爻。一隂始生,非以金柅繫之,則柔道何所牽制而不敢進?雖然,一隂方生,其勢漸長,終有不容遏者,繋之正所以防之也。
○張子曰:豕初羸時,力未能動,然至誠在於蹢躅,得申則申矣。
○雲峰胡氏曰:巽為繩,有繫之象。金柅,剛而止物。九二象繫于金柅,非有以繫之也。一隂之柔,能自繫于五陽之下而不進,是之謂靜正而吉也。動而進,則見凶矣。一動一静,分而為一吉一凶之占,使小人自擇焉。又以一隂雖微,而至於盛時,設羸豕蹢躅之象,使君子深自備焉,其為君子謀至矣。然非特為君子小人言也,吾心天理人欲之幾,固如是也。人欲之萌,蓋有甚於羸豕之可畏者,能自止之而不使滋長,則善矣。彖總一卦而言,則以一隂而當五陽,故于女為壯。爻指此一畫而言,五陽之下,一隂甚微,故於豕為羸。壯可畏也,羸不可忽也。
○中溪張氏曰:初六取象非一,於本爻觀之則曰豕,於二四觀之則曰魚,於九五觀之則曰瓜,大抵皆取隂物而在下之象。
【原文】象曰:繫于金柅,柔道牽也。
傳:牽者,引而進也。隂始生而漸進,柔道方牽也。繫之于金柅,所以止其進也。不使進,則不能消正道,乃貞吉也。
《本義》牽,進也。以其進,故止之。
雲峰胡氏曰:初曰柔道牽,三曰行未牽。初柔有必進之勢,而三之剛,其行反不能進也。
九二:包有魚,无咎,不利賓。
傳:姤,遇也。二與初密比,相遇者也。在他卦則初正應於四,在姤則以遇為重。相遇之道,主於專一。二之剛中,遇固以誠。然初之隂柔,羣陽在上,而又有所應者,其志所求也。隂柔之質,鮮克貞固。二之於初,難得其誠心矣。所遇不得其誠心,遇道之乖也。包者,苴裹也。魚,隂物之美者。陽之於隂,其所悦美,故取魚象。二於初,若能固畜之,如包苴之有魚,則於遇為无咎矣。賓,外來者也。不利賓,包苴之魚,豈能及賓?謂不可更及外人也。遇道當專一,二則雜矣。
○中溪張氏曰:魚,隂物之美者,指初六也。初與四為正應,魚本四之有也。今九二先與初遇,以陽納隂,包而有之,則二為主而四為賓矣。此豈四之利乎?故曰不利賓。
○息齋余氏曰:姤九二包有魚,无咎,不利賓,當如《程傳》,即三人行損一人之意。
《本義》:魚,隂物。二與初遇,為包有魚之象。然制之在已,故猶可以无咎。若不制而使遇於衆,則其為害廣矣,故其象占如此。
雲峰胡氏曰:剥五隂曰貫魚,姤一隂故但曰魚包。如包苴之包,容之于内而制之,使不得逸於外也。二與初遇,制之猶可以无咎。若不制而使遇於衆,姤之有魚,將為剥之貫魚矣。吁,可畏哉!或曰:初應在四,二豈能包之?曰:卦以遇合之女,未嘗擇配也。二近而先,斯得之矣。
○李氏開曰:剥之貫魚,姤之包有魚,皆陽能制隂者也。故剥六五无不利,而此亦无咎。
【原文】象曰:包有魚,義不及賓也。
傳:二之遇初,不可使有二於外,當如包苴之有魚。包苴之魚,義不及於賓客也。
○潘氏曰:二既有魚,則不利於四,反指為賓而不及之,故四无魚也。
○中溪張氏曰:當遇之時,二近四遠,一隂不能兼二陽,揆之於義,則不及賓也。譬衆漁之取魚,先至者一舉網而得之,後至者雖善漁而利不彼及矣。
九三:臀无膚,其行次且,厲,无大咎。
傳:二與初既相遇,三說初而密比於二,非所安也。又為二所忌惡,其居不安,若臀之无膚也。處既不安,則當去之,而居姤之時,志求乎遇,一隂在下,是所欲也。故處雖不安,而其行則又次且也。次且,進難之狀,謂不能遽舍也。然三剛正而處巽,有不終迷之義,若知其不正而懷危懼,不敢妄動,則可以无大咎也。非義求遇,固已有咎矣。知危而止,則不至於大【一有咎字】也。
《本義》:九三過剛不中,下不遇於初,上无應於上,居則不安,行則不進,故其象占如此。然既无所遇,則无隂邪之傷,故雖危厲而无大咎也。
進齋徐氏曰:姤者,夬之反,姤之三即夬之四也,故皆有臀无膚,其行次且之象。但夬一隂在上,故下之五陽皆趍而上,姤一隂在下,故上之五陽皆反而下,其隂陽相求之情則然也。夫九三之志亦在乎初,初比二應,四與三无繫,三乃介乎其間,求與之遇,而承乘皆剛,進退不能,故曰臀无膚,其行次且。
○雲峰胡氏曰:三下不遇於初,故有居不安之象。前无應於上,故有行不進之象。
○隆山李氏曰:易之六爻,唯九三自乾以下多厲无咎之辭,豈非重剛不中,須知戒懼,然後危而復安者乎?
【原文】象曰:其行次且,行未牽也。
傳:其始志在求遇於初,故其行遲遲未牽,不促其行也。既知危而改之,故未至於大咎也。
九四:包无魚,起凶。
傳:包者,所裹畜也。魚,所美也。四與初為正應,當相遇者也。而初已遇於二矣,失其所遇,猶包之无魚,亡其所有也。四當姤遇之時,居上位而失其下,下之離,由已之失德也。四之失者,不中正也。以不中正而失其民,所以凶也。曰:初之從二,以比近也,豈四之罪乎?曰:在四而言,義當有咎,不能保其下,由失道也。豈有上不失道而下離者乎?遇之道,君臣、民主、夫婦、朋友皆在焉。四以下睽,故主民而言。為上而下離,必有凶。變起者,將生之謂。民心既離,難將作矣。
《本義》:初六正應,已遇於二,而不及於已,故其象占如此。
○臨川吴氏曰:初者,四之正應,而為二所得,故二之包中有魚,而四之包中无魚也。已之正應,與他人遇,猶男之失其配,君之失其民也。今雖未凶,凶由是起矣。
○雲峰胡氏曰:遇非正道,故四於初為正應,无遇之象。遇既非正,則唯近者得之。二與初為近,二包魚,四則无魚矣,故其占如此。
【原文】象曰:无魚之凶,遠民也【遠,袁萬反】。
傳:下之離,由已致之。遠民者,己遠之也。為上者,有以使之離也。
《本義》:民之去已,猶已遠之。
○朱子曰:包无魚又去這裏見得個君民底道理。陽在上為君,隂在下為民。
○雲峰胡氏曰:易象或以隂為小人,或以為民。以為小人,遠之可也。以為民,民不可遠也。小象是别取一義。
九五:以杞包瓜,含章,有隕自天。
傳:九五下亦无應,非有遇也,然得遇之【一有之字】道,故終必有遇。夫上下之遇,由相求也。杞高木而葉大,處高體大而可以包物者,杞也。美實之在下者,瓜也。美而居下者,側微之賢之象也。九五尊居君位,而下求賢才,以至高而求至下,猶以杞葉而包瓜,能自降屈如此。又其内藴中正之德,充實章美,人君如是,則无有不遇。所求者也,雖屈已求賢,若其德不正,賢者不屑也。故必含蓄章美,内積正誠,則有隕自天矣。猶云自天而降,言必得之也。自古人君至誠降屈,以中正之道求天下之賢,未有不遇者也。高宗感於夢寐,文王遇於漁釣,皆由是道也。
○程子曰:高宗好賢之意,與易姤卦同。九五,以杞包瓜,含章,有隕自天。杞生於最高處,瓜美物生低處,以杞包瓜,則至尊逮下之意也。既能如此,自然有賢者出,故有隕自天也。後人遂有天祐生賢佐之說。
《本義》瓜,隂物之在下者,甘美而善潰。杞,高大堅實之木也。五以陽剛中正主卦於上,而下防始生必潰之隂,其象如此。然隂陽迭勝,時運之常,若能含晦章美,靜以制之,則可以囘造化矣。有隕自天,本无而倏有之象也。
○朱子曰:有隕自天,言能囘造化,則陽氣復自天而隕,復生上來,都換了這時節。
○隆山李氏曰:姤所制在一隂爻中,豕魚瓜皆象隂也。杞叢生,性堅而夀。瓜蓏柔而不正,附麗而生。易以滋蔓小人之性,初六之才也。九五包制之,有杞包瓜象。陽明之謂章,易遇隂中陽,皆曰含章。九五當隂長之世,居陽明之位,故曰含章。一隂之生,此造化消息盈虚之運,非人力所致。九五當此時,含其陽明之章,以中正之道臨制之,造次顛沛,不離於天命之正,則所遇之時,又何擇哉?
○中溪張氏曰:有隕自天,猶碩果不食而剥落復生,此言隂陽升降消長循環之理也。剥之上九,天位也;復之初九,地位也。碩果自天而剥落於地,復有生意存焉,豈非有隕自天乎?
○雲峰胡氏曰:二視初為魚,五視初為瓜,魚與瓜皆隂物之美者。魚之餒,瓜之潰,必自内始。二與初遇,故包有魚。五與初无相遇之道,猶以高大之杞而欲包在地之瓜也。然瓜雖始生而必潰,九五陽剛中正,能包含章美,靜以待之,是雖隂陽消長時運之常,而造化未有不可回者。姤其將可轉而為復乎?剥之一陽窮上而復生於下,其有隕自天之象乎?
○雙湖胡氏曰:九五本飛龍在天之主,一步之初,動纔不正。昔之潛龍化為羸豕,一小人之進,局面頓更,事體大異,重煩諸君子包制。而九五至於包瓜含章,聼自天之有隕,其視聖人作而萬物睹氣象為何如哉?為人君者,宜知所以謹其初矣。
【原文】象曰:九五含章,中正也。
傳:所謂含章,謂其含藴【一无藴字】中正之德也。德充實則成章而有輝光。
【原文】有隕自天,志不舍命也【舍音捨】。
傳:命,天理也。舍,違也。至誠中正,屈己求賢,存志合於天理,所以有隕自天,必得之矣。
雙湖胡氏曰:命謂天命,命即理也。志不違於天理,所以有自天之福。
○中溪張氏曰:五有剛健中正之德,於一隂始生之際,而知一陽復生之幾,含晦章美,以待乎時。其志亦欲盡人謀,以聼天命而已。
○臨川吴氏曰:志不舍命,辭意與遠民相似。民之遠君,由君使其民之遠也,故不曰民遠,而曰遠民。天命之不違人,由人能使天命之不違也,故不曰命不舍,而曰不舍命也。
上九:姤其角,吝,无咎。
傳:至剛而在最上者,角也。九以剛居上,故以角為象。人之相遇,由降屈以相從,和順以相接,故能合也。上九高亢而剛極,人誰與之?以此求遇,固可吝也。已則如是,人之遠之,非他人之罪也,由己致之,故无所歸咎。
○臨川吴氏曰:剛而在上者,角也。至姤之終,下之所遇者,如角之剛也。前不可進,剛而能觸,竟何為哉?故吝。
○潘氏曰:高而傷物者,角也。以此遇合,誰其與之?
《本義》:角,剛乎上者也。上九以剛居上而无位,不得其遇,故其象占與九三類。
○隆山李氏曰:當遇之時,已獨剛亢,不與物合,是為吝道。然隂方長陽,與之遇者,要須有以制之,如絲如包可也。制之或失,必反被隂邪之害。獨上九巍然在上,剛亢絶物,雖无所合,而亦不近隂邪,可无意外之患。
○雲峰胡氏曰:九三以剛居下卦之上,於初隂无所遇,故雖厲而无大咎。上九以剛居上卦之上,於初隂亦不得遇,故雖吝而亦无咎。遇本非正,不遇不足為過咎也。
【原文】象曰:姤其,上竆吝也。
傳:既處窮上,剛亦極矣,是上窮而致吝也。以剛極居高而求遇,不亦難乎?
○中溪張氏曰:姤其角與晉其角,皆取上窮之義。
○節齋蔡氏曰:姤者,以一柔遇五剛而成卦。遇非正道,唯近者得之,而正應者反凶也。二最近,故先有之。三之厲,以隔乎二而不遇也。五之含章,雖无相遇之道,而處位中正也。上之吝,最遠而窮也。四之起凶,遇不利正應也。
○馮氏去非曰:外三爻者,内三爻之應。初往見凶,故四則起凶。二包有魚,故五則以杞包瓜。三之臂厲,无大咎。上之角吝,而无咎。遠近淺深之間耳。
○建安丘氏曰:姤,遇也,以一隂而遇五陽也。故六爻以初隂為主,而上五陽則皆以初取義。凡陽之於隂,遠則不遇,唯近者得之。二與初最近,遇之最先者,故曰包有魚。四雖應初,而初為二得,非復已有,故包无魚。三介二四兩剛之間,亦欲遇初,以居則礙四,進則礙三,故有臀无膚,行次且之象。至五去初遠,則无相得之理矣,故但含章以聽天命之自至而已。上又最遠者也,故有姤角上窮吝之象。
○趙氏曰:當姤之時,小人固不可使之進,為君子計,亦不可无以蓄小人。故聖人既戒初六之不可往,又於二、四、五言所以包制之道。三重剛不中,上以剛居一卦之極,故厲而吝。然皆无咎者,以隂不相遇,不與其進也。
【资料录入】:丁不二
【初次点校】:訾翠芬
【再次点校】:暂无
【负责版主】:待申请
【点校底本】:《欽定四庫全書》第二十八册經部二十二(文渊阁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