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上经】第4卦-蒙卦䷃山水蒙卦（坎下艮上）－[明]胡廣等敕纂《周易傳義大全•卷三》

周易傳義大全卷三，明胡廣等撰

傳：蒙序卦：屯者，盈也。屯者，物之始生也。物生必蒙，故受之以蒙。蒙者，蒙也，物之稺也。屯者，物之始生。物始生稺，小蒙昧未?蒙所以次屯也。為卦艮上坎下，艮為山為止，坎為水為險。山下有險，遇險而止，莫知所之，蒙之象也。水必行之，物始出，未有所之，故為蒙。及其進，則為亨義。

○白雲郭氏曰：屯者，物之始生。生而後稺，卦之序也。

○誠齋楊氏曰：蒙猶屯也。屯者，物之初，非物之厄。蒙者，人之初，非性之昧。勾而未舒曰屯，稺而未達曰蒙。

○雙湖胡氏曰：乾坤之後，屯主在震初九一爻，蒙主在坎九二一爻，此長子代父、長弟次兄之象。艮為少男，方有待於開?此屯蒙次乾坤之義。屯建侯，有君道焉。蒙求我，有師道焉。天地既位，君師立矣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卦辞：

蒙，亨。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。初筮告，再三瀆，瀆則不告。利貞。【告，古毒反】。

傳：蒙有開?之理，亨之義也。卦才時中，乃致亨之道。六五為蒙之主，而九二?蒙者也。我，謂二也。二非蒙主，五既順巽於二，二乃?蒙者也，故主二而言。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，五居尊位，有柔順之德，而方在童蒙，與二為正應，而中德又同，能用二之道，以?其蒙也。二以剛中之德在下，為君所信嚮，當以道自守，待君至誠求已，而後應之，則能用其道。匪我求於童蒙，乃童蒙來求於我也。筮，占決也。初筮告，謂至誠一意以求己，則告之。再三則瀆慢矣，故不告也。?蒙之道，利以貞正。又二雖剛中，然居隂，故宜有戒。

○朱子曰：伊川說蒙亨，髣髴是指九二一爻說，所以云剛中也。

○白雲郭氏曰：物稺者有必亨之理，聖人?蒙，有致亨之道，所以亨也。

○毅齋沈氏曰：蒙昧而能亨者，由九二以剛中之德，時而?之，所以亨也。

《本義》：艮，亦三畫卦之名。一陽止於二隂之上，故其德為止，其象為山。蒙，昧也。物生之初，蒙昧未明也。其卦以坎遇艮，山下有險，蒙之地也。内險外止，蒙之意也，故其名為蒙。亨以下，占辭也。九二，内卦之主，以剛居中，能?人之蒙者，而與六五隂陽相應，故遇此卦者有亨道也。我，二也。童蒙幼稺而蒙昧，謂五也。筮者明，則人當求我，而其亨在人。筮者暗，則我當求人，而亨在我。人求我者，當視其可否而應之。我求人者，當致其精一而扣之。而明者之養蒙，與蒙者之自養，又皆利於以正也。

○朱子曰：山下有險，蒙之地也。山下已是險峻處，又遇險，前後去不得，故於此蒙昧也。蒙之意，只是心下鶻突。

○人來求我，我則當視其可否而告之。蓋視其來求我之?蒙者，有初筮之誠則告之，再三煩瀆則不告之也。我求人，則當致其精一以叩之。盖我而求人以?蒙，則當盡初筮之誠，而不可有再三之瀆也。

○盤澗董氏曰：《本義》?此一例，即所謂稽實待虚者也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諸家訓亨與利貞，以亨屬蒙，利貞屬養蒙者，惟《本義》以為蒙與養蒙者，皆有亨道而利於貞。易必如是看，方為不滯也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彖传：

彖曰：蒙，山下有險，險而止，蒙。

《本義》：以卦象、卦德釋卦名，有兩義。

○朱子曰：山下有險是卦象，險而止是卦德。蒙有二義：險而止，險在内，止在外。自家這裏先自不安稳了，外面更去不得，便是蒙昧之象。若見險而能止，則為蹇，却是險在外。自家這裏見得去不得，所以不去，故曰知矣哉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卦象分上下，艮山下有坎水之險，是一義。卦德分内外，内險已不能安，外止又不能進，是一義。

【原文】蒙，亨，以亨行，時中也。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，志應也。

蒙亨，以亨行時中也。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，志應也。傳山下有險，内險不可處，外止莫能進，未知所為，故為昏蒙之義。蒙亨，以亨行時中也。蒙之能亨，以亨道行也。所謂亨道時中也，時謂得君之應，中謂處得其中，得中則【一有得字】時也。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，志應也。二以【一无以字】剛明之賢處於下，五以童蒙居上，非是二求於五，盖五之志應于二也。賢者在下，豈可自進以求於君？苟自求之，必无能信用之理。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盡禮而後往者，非欲自為尊大，盖其尊德樂道，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。

○張子曰：蒙卦主者全在九二，彖之所論皆二之義，教者但只看蒙者時之所及則導之，是以亨行時中也。

○厚齋馮氏曰：學記云，當其可之謂時。九二陽明，其於五隂之暗時而?之，無過不及，所以亨也。

○東萊呂氏曰：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，志應也。說者多謂?蒙者不可自屈，必待童蒙先來求我，志與我相應，然後可教。苟急於教人，不待學者有志而強告之，必不能入也。此固是正理，然人或錯會此說，亢然不復與學者相接，學者亦望風不敢進，少徒寡與，道卒不明。要須詳玩志應二字，此无以感之，彼安得而應之？應生於感也。古之教人，雖不區區先求學者，然就不求之中，自有感?之理。不然，學者之志何自而應乎？

【原文】初筮告，以剛中也。再三瀆，瀆則不告，瀆蒙也。

傳：初筮，謂誠一而來求決其蒙，則當以剛中之道告，而開?之再三煩數也。來筮之意，煩數不能誠一，則瀆慢矣，不當告也。告之必不能信受，徒為煩瀆，故曰瀆蒙也。求者告者，皆煩瀆矣。

東萊呂氏曰：初筮，告以剛中也。九二，?蒙者也。九，剛也。二，中也。剛中，九二之全體也。當學者初來請問之時，其心誠一，故徑以全體告之。再三瀆，瀆則不告，瀆蒙也。再三瀆，是蒙者，瀆?蒙者。今不曰瀆?蒙者，而反曰瀆蒙，何也？盖聖人教令不倦，豈嘗厭蒙者之瀆我哉？所以再三瀆而不告者，盖至理不容擬議，一言之下，便當領解。苟未領解，吾置之而不告，彼雖未達，其胸中天理固完然不動也。若再三瀆告之，則彼將入于擬議卜度，反瀆亂其天理矣。此所謂瀆蒙也。

【原文】蒙以養正，聖功也。

傳：卦辭曰利貞，彖復伸其義，以明不止為戒於二，實養蒙之道也。未?之謂蒙，以純一未?之蒙而養其正，乃作聖之功也。?而後禁，則扞格而難勝，養正於蒙，學之至善也。蒙之六爻，二陽為治蒙者，四隂皆處蒙者也。

《本義》以卦體釋卦辭也。九二以可亨之道?人之蒙，而又得其時之中，謂如下文所指之事，皆以亨行而當其可也。志應者，二剛明，五柔暗，故二不求五，而五求二，其志自相應也。以剛中者，以剛而中，故能告而有節也。瀆筮者，二三則問者固瀆，而告者亦瀆矣。蒙以養正，乃作聖之功，所以釋利貞之義也。

《或問》：《本義》云：九二以可亨之道?人之蒙，而又得其時之中，如下文所指之事，皆以亨行而當其可。何以見其當其可？

○朱子曰：下文所謂二五以志相應，而初筮則告之，再三瀆則不告，皆時中也。初筮告以剛中者，亦指九二有剛中之德，故能告而有節。夫能告而有節，即所謂以剛而中也。

○蒙以養正，聖功也。蓋言蒙昧之時，先自養教正當了，到那開?時，便有作聖之功。若蒙昧之中巳自不正，他日何由得會有聖功？

○南軒張氏曰：孟子曰：大人者，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。盖童稺之時，純一不雜，人欲未起，天理實存。謂之大人者，守此而已；謂之小人者，失此而已。人於是時保護養育，則虚静純白，渾然天成，施為動作，酧酢進退，皆天理也，非作聖之功起於此乎？

○雲峰胡氏曰：《程傳》云亨道即時中也。

《本義》謂：九二以可亨之道?人之蒙，而又得其時之中。盖蒙豈无可亨之道，但亨之不得乎時之中爾。

《本義》謂：如下文所指之事，盖謂五之志未與初應，而遽欲亨之，非時中也。再三瀆而亦告之，非時中也。蒙宜養正，過此而後養之，非時中也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象传：

【原文】象曰：山下出泉，蒙。君子以果行育德。【行，下孟反。六三象同】。

傳：山下出泉，出而遇險，未有所之，蒙之象也。若人蒙稺，未知所適也。君子觀蒙之象，以果行育德。觀其出而未能通行，則以果決其所行；觀其始出而未有所向，則以養育其明德也。

○南軒張氏曰：泉始出而遇險，未有所之，如人蒙稺，未有所適，貴於果行育德，充而達之也。育德之義，尤當深體。

○廣平游氏曰：山下出泉，其一未散，其勢未達。觀其勢之未達，則果行；觀其一之未散，則育德。

○西山真氏曰：泉之始出也，㳙㳙之微，壅於沙石，豈能遽達哉？唯其果決必行，雖險不避，故終能流而成川。然使其源之不深，則其行雖果，而易以竭。艮之象山也，其德止也。山唯其静止，故泉源之出者无窮，有止而後有行也。君子觀蒙之象，果其行如水之必行，育其德如水之有本，則其體盛大，而其用周流矣。夫德者行之自出，行者德之所形，體用之謂也。有體而後有用，所養者厚，則其應不竆。中庸曰：溥博淵泉，而時出之。又曰：小德川流，大德敦化。皆此義也。

《本義》：泉，水之始出者，必行而有漸也。

○朱子曰：山下出泉，却是箇流行底物事，暫時被他礙住在這裏。觀這意思，却是說自家當恁地做工夫，卦中如此者多。以象言之，果者，泉之必通；育者，靜之時也。季通云：育德，是艮止也。又曰：果行，有水之象；育德，有山之象。

○進齋徐氏曰：蒙而未知所適也，必體坎之剛中，以決果其行而達之；蒙而未有所害也，必體艮之靜止，以養育其德而成之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初六：

初六：發蒙。利用刑人，用說桎梏，以往吝。【說，吐活反。桎，音質。梏，古毒反】。

傳：初以隂暗居下，下民之蒙【一作象】也。爻言?之之道。?下民之蒙，當明刑禁以示之，使之知畏，然後從而教導之。自古聖王為治，設刑罰以齊其衆，明教化以善其俗，刑罰立而後教化行。雖聖人尚德而不尚刑，未嘗偏廢也。故為政之始，立法居先。治蒙之初，威之以刑者，所以說去其昏蒙之桎梏。桎梏，謂拘束也。不去其昏蒙之桎梏，則善教无由而入。既以刑禁率之，雖使心未能喻，亦當畏威以從，不敢肆其昏蒙之欲，然後漸能知善道而革其【一无其字】非心，則可以移風易俗矣。苟專用刑以為治，則蒙雖畏而終不能?苟免而无恥，治化不可得而成矣。故以往則可吝。

○龜山楊氏曰：蒙，无知也。告之而弗喻，引之而屢違，非威之以刑，莫能從也。故?蒙之初，利用刑人。記曰榎椘二物，以收其威，書曰朴作教刑是也。

○童溪王氏曰：禁於未?之謂豫。書：制官刑，儆于有位，用訓于蒙士。初隂暗，正蒙士也。

○建安丘氏曰：治蒙之道，示之以刑，則人知警畏，自可撤其昏蒙之蔽，而无拘攣之患。開?之機，由此而始。初六以隂暗之蒙，切近九二，陽明之賢，足以開?之，故曰?蒙。

《本義》：以隂居下，蒙之甚也。占者遇此，當?其蒙。然?之之道，當痛懲而暫舍之，以觀其後。若遂往而不舍，則致羞吝矣。戒占者當如是也。

○朱子曰：?蒙之義，或自家是蒙得他人?或他人是蒙得自家?。利用刑人，用說桎梏。粗說時，如今人打人棒，也須與脱了那枷，方可一向枷他不得。若一向枷他，便是以往吝。這只是說治蒙者當寛慢，盖法當如此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利用刑人，痛懲之也。用說桎梏，暫舍之以觀其後也。痛懲而不暫舍，一於嚴以往，是不知有敬敷五教在，寛之道也，故吝。

【原文】象曰：利用刑人，以正法也。

傳：治蒙之始，立其防限，明其罪討，正其法也。使之由之，漸至於化也。或疑?蒙之初，遽用刑人，无乃不教而誅乎？不知立法制刑，乃所以教也。蓋後之論刑者，不復知教化在其中矣。

《本義》：?蒙之初，法不可不正，懲戒所以正法也。

雲峰胡氏曰：君師之道，正而已。屯初志行正，蒙初以正法。初之正，猶懼失之於終，况不正於初乎？】

【原文】蒙卦䷃九二：

九二：包蒙，吉。納婦吉，子克家。

傳：包，含容也。二居蒙之世，有剛明之才，而與六五之君相應，中德又同，當時之任者也。必廣其含容，哀矜昏愚，則能?天下之蒙，成治蒙之功。其道廣，其施博，如是則吉也。卦唯二陽爻，上九剛而過，唯九二有剛中之德，而應於五，用於時，而獨明者也。苟恃其明，專於自任，則其德不弘。故雖婦人之柔闇，尚當納其所善，則其明廣矣。又以諸爻皆隂，故云婦。堯舜之聖，天下所莫及也，尚曰清問下民，取人為善也。二能包納，則克濟其君之事，猶子能治其家也。五既隂柔，故?蒙之功，皆在於二。以家言之，五，父也。二，子也。二能主蒙之功，乃人子克治其家也。

○誠齋楊氏曰：五求二，二匪求五，乃曰子克家，何也？臣事君如子事父，正使致君如伊周，亦臣子分内事，如子之克家耳，非功也。

○隆山李氏曰：震以建侯而有經綸之功，此長子事也。坎以剛中而有克家之能，此次子事也。艮以柔巽而得童蒙之告，此少子事也。乾坤三子，至是各得其宜矣。

《本義》：九二以陽剛為内卦之主，統治羣隂，當?蒙之任也。然所治既廣，物性不齊，不可一槩取必。而爻之德剛而不過，為能有所包容之象。又以陽受隂，為納婦之象。又居下位而能任上事，為子克家之象。故占者有其德而當其事，則如是而吉也。

○朱子曰：卦中說剛中處最好看，剛故能包蒙，不剛則方且為物所蒙，安能包蒙？剛而不中，亦不能包蒙，如上九過剛而不中，所以為擊蒙。大抵蒙卦除了初爻統說治蒙底道理，其餘三、四、五皆是蒙者，所以唯九二一爻為治蒙之主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此爻具三象，義各不同，兩吉字是兩占辭，包蒙、納婦是兩象。諸家解此，比而同之。《本義》：三象字，兩又字，見得三句取象，自具三義，觀此最可見易凡例。包蒙，包上下四隂也。納婦，納六五一隂也。包與納二，虛能受之象。克九，剛能任之象。一，六五也。性隂，有蒙象。隂應陽，有婦象。位尊，有父象。以五之一爻而取象不同如此，又於應爻見之，易之不可為典要如此。

【原文】象曰：子克家，剛柔接也。

傳：子而克治其家者，父之信任專也。二能主蒙之功者，五之信任專也。二與五剛柔之情相接，故得行其剛中之道，成?蒙之功。苟非上下之情相接，則二雖剛中，安能尸其事乎？

《本義》：指二五之應。

進齋徐氏曰：使蒙者與?蒙者之情一不相按，雖有善教，無從入也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剛柔有上下之分，故屯二之於初，惡其乘。剛柔有往來之情，故蒙二之於五，喜其接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六三：

六三：勿用取女，見金夫，不有躬，无攸利。【取七具，反】。

傳：三以隂柔處蒙闇，不中不正，女之?動者也。正應在上，不能遠從近見。九二為羣蒙所歸，得時之盛，故捨其正應而從之，是女之見金夫也。女之從人，當由正禮，乃見人之多金，說而從之，不能保有其身者也，无所往而利矣。《本義》：六三隂柔，不中不正，女之見金夫，而不能有其身之象也。占者遇之，則其取女必得如是之人，无所利矣。金夫，蓋以金賂，已而挑之，若魯秋胡之為者。

○朱子曰：六三說勿用取女者，大率隂爻，又不中不正，合是一般无主宰底女人。金夫不必解做剛夫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諸爻皆說蒙，此爻别?一義。昧其所適，見利忘身，蒙不足以盡之。女一失身且如此，士而失身於所從，用之何利焉？

○隆山李氏曰：屯之六二，近初九之陽，而正應在五。然震之性，動而趨上，舍初而歸五，故曰女子貞不字，十年乃字，此女子之屯者也。蒙之六三，近九二之陽，而正應在上。然坎之性，䧟而趨下，舍上而從二，故曰勿用取女，見金夫，不有躬，此女子之蒙者也。

【原文】象曰：勿用取女，行不順也。

傳：女之如此，其行邪僻不順，不可取也。《本義》順當作慎，蓋順、慎古字通用。荀子順墨作慎墨，且行不慎，於經意尤親切，今當從之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六四：

六四：困蒙，吝。

傳：四以隂柔而蒙闇，无剛明之親援，无由自?其蒙，困於昏蒙者也，其可吝甚矣。吝，不足也，謂可少也。《本義》：既遠於陽，又无正應，為困於蒙之象。占者如是，可羞吝也。能求剛明之德而親近之，則可免矣。

○節齋蔡氏曰：困，讀如困而不學之困。

○隆山李氏曰：六四以隂居隂，而上下又皆隂，蒙暗之甚者也。欲從九二，則下隔六三。欲從上九，則上隔六五。獨遠於陽，无以?蒙而久困。

○中溪張氏曰：天下之蒙，皆可教也。苟能隆師親友，則困而知者，與生知學知一也。若終於困，則吝矣。

【原文】象曰：困蒙之吝，獨遠實也。【遠于萬反】。

傳：蒙之時，陽剛為?蒙者，四隂柔而最遠於剛，乃愚蒙之人而不比近賢者，无由得明矣。故困於蒙，可羞吝者，以其獨遠於賢明之人也。不能親賢以致困，可吝之甚也。實，謂陽剛也。

《本義》：實，叶韻，去聲。

○龜山楊氏曰：隂資陽以為明者，六四之困遠於陽故也。陽實隂虛，實謂陽也。

○平菴項氏曰：初三近九二，五近上九，三五皆與陽應，惟六四所比所應皆隂，故曰獨遠實也。

○沙随程氏曰：小象叶聲韻，故太玄測亦有韻。孔氏正義於離爻亦嘗論之。

○鄱陽董氏曰：今易自坤以後，六十三卦小象傳散入爻辭之下，遂不可以韻讀之。《本義》一用古易，故多論叶韻，而尤詳備於小過、既濟二卦，則通一部易皆可類推矣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六五：

六五：童蒙，吉。

傳：五以柔順居君位，下應於二，以柔中之德，任剛明之才，足以治天下之蒙，故吉也。童，取未?而資於人也。為人君者，苟能至誠任賢，以成其功，何異乎出於已也。《本義》：柔中居尊，下應九二，純一未?以聽於人，故其象為童蒙，而其占為如是，則吉也。

○龜山楊氏曰：五居尊位，而下求九二之臣，不挾貴也。以童蒙自居，不挾長，不挾賢也。苟有求焉，而有所挾，皆在所不告，自天子至於庶人，一也，故惟童蒙乃吉。夫湯之於伊尹，高宗之於傅說，皆學焉而後臣之，由斯道也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屯所主在初卦，曰利建侯，而爻於初言之。蒙所主在二卦，曰童蒙求我，而爻於五言之。五應二者也，知童蒙之為五，則知我之為二矣。童蒙純一未?以聽於人，五居尊位，而能以童蒙自處，一聼於二，其吉可知。

【原文】象曰：童蒙之吉，順以巽也。

傳：舍己從人，順從也。降志下求，卑巽也。能如是，優於天下矣。

雙湖胡氏曰：順以爻柔言，巽以志應言。

【原文】蒙卦䷃上九：

上九：擊蒙，不利為寇，利禦寇。

傳：九居蒙之終，是當蒙極之時。人之愚蒙既極，如苗民之不率為寇為亂者，當擊伐之。然九居上，剛極而不中，故戒不利為寇。治人之蒙，乃禦寇也；肆為剛暴，乃為寇也。若舜之征有苗，周公之誅三監，禦寇也；秦皇、漢武窮兵誅伐，為寇也。

○朱子曰：占得此爻，凡事不可過當。如伊川作用兵說亦是，但只做得一事用，不如且就淺處說去，却事事上有用。若便說深了，則一事用得，别事用不得。

○莆陽張氏曰：諸爻皆蒙，其不蒙者惟二剛。二以剛居中，包蒙以開其善；上以剛過中，擊蒙以懲其惡】。《本義》以剛居上，治蒙過剛，故為擊蒙之象。然取必太過，攻治太深，則必反為之害。惟捍其外誘，以全其真純，則雖過於嚴密，乃為得宜。故戒占者如此。凡事皆然，不止為誨人也。

《或問》：《本義》只就自身克治上說，如何？

○朱子曰：事之大小都然，治身也恁地。若治人做得太甚，亦反成為寇。

○進齋徐氏曰：上過剛不中，又居過高之位，在下者既昏蒙，在上者又高亢，情意不接，彼此扞格，乃以為瀆，而至於擊蒙也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《本義》釋此爻與九二爻相應，盖所治既廣，而又攻治太深，物性不齊，不可一槩取必，而又取必太過，是欲去其害，而反為害者也，故曰不利為寇。人性純一，未?之蒙，不能不為外誘之物所化，惟為之捍其外誘，以全其真純，雖過於嚴，乃為得宜，故曰利禦寇。且曰凡事皆然，不止為誨人也。朱子之教人，可謂精且備矣。

【原文】象曰：利用禦寇，上下順也。

傳：利用禦寇，上下皆得其順也。上不為過暴，下得擊去其蒙，禦寇之義也。

《本義》：禦寇以剛，上下皆得其道。

○白雲郭氏曰：上九過剛之才，?蒙則為暴，包蒙則不能容，以之禦寇則利矣。能禦寇，亦去衆蒙之害也。

○雲峰胡氏曰：上之剛不為寇而止寇，上之順也。下之人随其所止而止之，下之順也。

○建安丘氏曰：蒙卦六爻，二陽四隂，故以二陽為四隂之主。然九二得中得時，上九過中失時，故二又為蒙之主。其曰包蒙吉，納婦吉，則爻之所指可見矣。至上九，則但擊蒙禦寇而已。其上下四隂爻，皆因二以起義。五應二，則為童蒙之吉。初承二，則為?蒙之利。四遠二，不明者也，則為用蒙之吝。三乘二，不順者也，聖人不以蒙待之，故此爻不言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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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点校底本】：《欽定四庫全書》第二十八册經部二十二(文渊阁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