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訂刪補大易集義粹言卷六十三
頭等侍衛納喇性德編
【坎下巽上】
伊川先生曰:渙,序卦:兌者,說也。說而後散之,故受之以渙,說則舒散也。人之氣,憂則結聚,說則舒散,故說有散義,渙所以繼兌也。為卦巽上坎下,風行於水上,水遇風則渙,散所以為渙也。《易傳》
渙,亨。王假有廟,利涉大川,利貞。
明道先生曰:萃、渙皆享于帝,立廟因其精神之聚而形於此,為其渙散,故立此以收之。【謝顯道録】
伊川先生曰:渙,離散也。人之離散由乎中,人心離則散矣。治乎散亦本於【一作必由】。中能【一有利貞字】。收合人心,則散可聚也。故卦之義皆主於中利貞,合渙散之道在乎正固也。《易傳》
横渠先生曰:萃,王假有廟,渙,然後聚道乃久。故王假有廟,互見於此。凡言有廟者,聚道之極也。《易說》
龜山楊氏曰:或問禘之說,孔子曰不知也,則其說蓋有言論之所不能及也,非求之度數之末所能知也。惟先王報本反始之義,與夫觀盥不薦、渙萃假有廟之象,則聖人所以自盡其心者,於是為至。非深知鬼神之情狀,其孰能知之?知此,則於治國乎何有?《中庸解》
白雲郭氏曰:渙者,離散之義。天下離散為渙,而散天下之難亦為渙。居渙得散而亨,散天下之難亦亨也。王道至而有廟,則難散矣。萃與渙其義相類,難渙則萃,萃則渙難。故當萃聚難渙之時,宜莫先於有廟以致孝享也。利涉大川,木行水上之象也。利貞者渙難,以是為德之先也。經曰:孝莫大於嚴父,嚴父莫大於配天。王者有廟,孝享必至於嚴父配天,而後其道盡。故象又言享于帝,立廟所以終王,假有廟之義也。《易說》
新安朱氏曰:渙,散也。為卦下坎上巽,風行水上,離披解散之象,故為渙。其變則本自漸卦,九來居二而得中,六往居三得九之位,而上同於四,故其占可亨。又以祖考之精神既散,故王者當至於廟以聚之。又以巽木坎水,舟楫之象,故利涉大川。其曰利貞,則占者之深戒也。《本義》
彖曰:渙亨,剛來而不窮,柔得位乎外而上同。王假有廟,王乃在中也。利涉大川,乘木有功也。
伊川先生曰:渙之能亨者,以卦才如是也。渙之成渙,由九來居二,六上居四也。剛陽之來,則不窮極於下,而處得其中;柔之往,則得正位於外,而上同於五之中。巽順於五,乃上同也。四五君臣之位,當渙而比,其義相通。同五,乃從中也。當渙之時,而守其中,則不至於離散,故能亨也。王假有廟之義,在萃卦詳矣。天下離散之時,王者收合人心,至於有廟,乃是在其中也。在中,謂求得其中,攝其心之謂也。中者,心之象。剛來而不窮,柔得位而上同,卦才之義,皆主於中也。王者拯渙之道,在得其中而已。孟子曰:得其民有道,得其心,斯得民矣。享帝立廟,民心所歸從也。歸人心之道,无大於此,故云至於有廟。拯渙之道,極於此也。治渙之道,當濟於險難,而卦有乘木濟川之象。上巽,木也;下坎水,大川也。利涉險,以濟渙也。木在水上,乘木之象,乘木所以涉川也。涉則有濟渙之功,卦有是義,有是象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財散則民聚,王乃在渙中之一也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渙,離其羣而散也。渙之為卦,自否而成。否之九四來居於二,離乾之羣,與初六、六三相比,故曰剛來而不窮。六二上居於四,離坤之羣,上承九五,故曰柔得位乎外而上同。剛柔皆離其羣,故曰渙。離羣而上下交,故亨。萬物之散,剛得尊位而在中,則人神有主矣,故王假有廟。渙則物離,非涉難有功不足以濟,故利涉大川。巽在坎上,乘木涉川之象也。
白雲郭氏曰:渙之成卦自否來,故剛自四來而為二,柔自二升而為四。剛來得中而不窮,柔自内升位乎外而上同,此言成卦之義也。王乃在中者,以王居渙難之中,故難散而後假有廟也。大川,難也;乘木,濟難之方也。濟難有功,則難散矣,此渙之所以亨也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渙,否九四之變也。險難離散,否塞解釋,剛柔皆亨,故曰渙亨。此以卦變言乎渙也。九二之剛,自四而來,動於險中,二隂不能陷,解難散險,又處之以中者也,險豈能窮之哉?五得中道,出乎險外,六四之柔,自二而往,正位乎外,而以巽順,上同於五,君臣協比,能守其中者也。天下之難,患處之者不以道,及其出險,又或不以道守之,則亂者不解,解者復亂。二、五之剛,四之柔,處之守之,皆不失中,故曰剛來而不窮,柔得位乎外而上同。此以二、四、五、三爻言,渙之才所以致亨也。天下離散,不安其居者,本於人心失中,鬼神依人而行,離散則鬼神不饗。聖人推原其本,將以聚之,故建國設官,以為民極,而宗廟為先。宗廟者,收其心之渙散而存之也。人孰不有父母,知報本則知祭祀出於人心。復其本心,則離散者可合,而天下无事矣,治渙之道也。假,至也,謂五也。上為宗廟,艮為門闕。王,王位。中者,心之位。九五有入自門闕至宗廟,得人心而存之之象。易傳曰:卦之才皆主於中。王者拯渙之道,在得其中而已,故曰王假有廟,王乃在中也。此再以九五而言渙之才也。利貞者,五也。坎為大川,巽為木、為股。據正體,巽四、二皆為我用,以之濟難,而功歸於五。言乘木有功,則利貞在其中矣。合天下之離散,非正其可乎?故曰利涉大川,利貞。彖曰:乘木有功也。此再以九五、二、四言渙之才也。易言木者三:益、渙、中孚,存五行也。在卦氣為六月,故太玄準之以文,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剛來柔得位,以卦變釋卦辭。中,謂廟中《本義》
渙,是散底意思。物事有當散底:號令當散,積聚當散,羣隊當散。剛來不窮,是九三來做二;柔得位而上同,是六二上做三。此說有些不穩,却是六三不喚做得位。然而某這箇例,只是一爻互換轉移,无那隔驀兩爻底。此卦只是卜祭吉,又更宜涉川。王乃在中,是指廟中言,宜在廟祭祀。伊川先生說得那道理多了,它見得許多道理了,不肯自做它說,須要寄搭放在經上。易不須說得深,只是輕輕地說過。問:渙卦剛來而不窮,窮是窮極,來處乎中,不至窮極否?先生曰:是。居二為中,若在下,則是窮矣。【並《語録》】
象曰:風行水上,渙,先王以享于帝,立廟。
伊川先生曰:風行水上,有渙散之象。先王觀是象,救天下之渙散。至於享帝立廟也,收合人心,无如宗廟。祭祀之報,出於其心。故享帝立廟,人心之所歸也。係人心合離散之道,无大於此。《易傳》
藍田呂氏曰:風行水上,波瀾必作,振蕩離散,不寧之時。王者求以合其散,莫若反其本。享帝立廟,所以明天人之本也。
白雲郭氏曰:水難也。風行水上,則无不散矣。此渙難之象也。享于帝立廟者,天地祖考,王祭之大也。難渙之時,莫急於此也。能此,則治天下可運諸掌;不能此,則亂將復矣。是以先王不敢後也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風行水上,渙然離散之象。離散之時,天下之險難方作,先王以是享于上帝,以一天下之心,使知无二主也。立廟以合天下之渙散,則人知反本,鬼有所歸。享于帝立廟,離散者一矣。帝,乾上九也,上又為宗廟。巽股為立,坤為牛,坎為血,享于帝也。觀此,則知魯用郊,晉祀夏郊,魯有周廟,鄭有厲王之廟,非先王意也。秦位在藩臣,臚於郊祀,天子不能制,反致文武胙,卒併天下。揚雄曰:僭莫僭於祭,祭莫重於地,地莫重於天。雄其知渙之說矣。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皆所以合其散《本義》
初六:用拯馬壯,吉。
象曰:初六之吉,順也。
伊川先生曰:六居卦之初,渙之始也。始渙而拯之,又得馬壯,所以吉也。六爻獨初不云渙者,離散之勢,辯之宜早,方始而拯之,則不至於渙也,為敎深矣。馬,人之所託也,託於壯馬,故能拯渙。馬,謂二也。二有剛中之才,初隂柔順,兩皆无應,无應則親比相求。初之柔順,而託於剛中之才,以拯其渙,如得壯馬以致遠,必有濟矣,故吉也。渙拯於始,為力則易,時之順也。初之所以吉者,以其能順從剛中之才也。始渙而用拯,能順乎時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處險之下,故必用拯。无應於上,順比九二之剛,拯而馬壯,其吉宜也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初六居渙之初,以柔在下,力弱難濟,用拯斯難,馬壯乃吉。乘車者,馬在前,前遇九二之剛,故曰馬壯,與明夷六二同義。柔能乘剛,其體順也。
白雲郭氏曰:初六,難之始也。方難之始,而能竭其至健之才以拯之,則難无不濟矣,是其所以吉也。天下之事,辯之於早,則順而易舉,故象曰:初六之吉,順也。卦以初、二、四、五皆為渙,難者,初能比二,四能比五故也。三與上私於其應,能免其身,幸矣。明夷用拯馬壯,吉,曰順以則也,此言順也。是知馬以健順為義,故坤之彖有取於馬也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虞翻、陸震本作壯吉,悔亡。拯,古本作抍,音承,舉也。六四得位近君,正而巽,可以濟,渙然莫或助之。初欲抍四才,柔位下而在坎中,且四不相應,乃舍四用二,用二乃所以抍四也。二剛中之才,坎為美脊之馬,初、二相易成震,震為作足馬,美脊而作足馬之壯健者也。四艮為手,震為起,起手以承六四抍之象,是則足以資六四之剛而載其上矣,故曰用拯馬壯吉。正則吉而悔亡,初六處不當位,本有悔也。六坤柔順,以隂求陽,始渙而拯之,亦順也,故曰初六之吉,順也。五爻皆言渙,初獨不言。易傳曰:渙難之勢,辯之宜早。方渙而拯之,不至於渙也。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居卦之初,渙之始也。始渙而拯之,為力既易,又有壯馬,其吉可知。初六非有濟渙之才,但能順乎九二,故其象占如此。《本義》
九二:渙奔其机,悔亡。
象曰:渙奔其机,得願也。
伊川先生曰:諸爻皆云渙,謂渙之時也。在渙離之時,而處險中,其有悔可知。若能奔就所安,則得悔亡也。机者,俯憑以為安者也。俯,就下也。奔,急往也。二與初雖非正應,而當渙離之時,兩皆无與,以隂陽親比相求,則相賴者也。故二目初為机,初謂二為馬。二急就於初以為安,則能亡其悔矣。初雖坎體,而不在險中也。或疑初之柔微,何足賴?蓋渙之時,合力為【一作而】勝。先儒皆以五為机,非也。方渙離之時,二陽豈能同也?若能同,則成濟渙之功當大。【一有吉字】豈止悔亡而已?机謂俯就也。渙散之時,以合為安。二居險中,急就於初求安也。賴之如机,而亡其悔,乃得所願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奮於險中,進而之前,則難解悔亡,故曰奔其机。三四皆險,故曰得願。若退累於初,則險不能出,其悔終存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九二杌可憑依以為安,物之在下而靜止者也。二乘初六,柔静在下,杌之象也。俱无正應,近而相得,渙散之時,得所憑依,獲所願也。
白雲郭氏曰:九二之剛,自外來而得中,得去危就安之義,故有奔其机之象。馬剛不得中,則不可有為而其道窮,道窮則其志失矣。惟得中就安,故彖所以言不窮,而象言得願,此悔之所以亡也。言奔與悔亡,皆去危之義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四巽為木,坎為揉,震為足,艮為手,在上體為肱。揉木令曲而有足,肱據其上,杌也。二四合,乃有此象。二有剛中之才,處儉而不當位,宜有悔。二能奮身出險,上奔於四,四來憑之以安。杌,憑之以安者也,是以悔亡。震足動,奔也,故曰奔其杌。二本否,四在二者,渙散之時也。二之情不忘乎四,猶逃亡之人不忘故國。奔則得中心之所欲,二者中心之位也,故曰得願也。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九而居二,宜有悔也。然當渙之時,來而不窮,能亡其悔者也。故其象占如此,蓋九奔而二杌也。《本義》
○渙奔其杌。以卦變言之,九二自四來居二,得中而不窮,所以為安,如杌之安也。即是依文解義說,終是不見得四居二之為安,二居四之為得位,是如何奔其杌也。只是九來做二,人事上說時,是來就那安處。【並《語録》】,
六三:渙其躬,无悔。
象曰:渙其躬,志在外也。
伊川先生曰:三在渙時,獨有應與,无渙散之悔也。然以隂柔之質,不中正之才,上居无位之地,豈能拯時之渙而及人也?止於其身可以无悔而已。上加渙字,在渙之時,躬无渙之悔也。志應於上,在外也與上相應,故其身得免於渙而无悔。悔亡者本有而得亡,无悔者本无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援上而進,惟求自脫於險,无悔而已,非能及物者也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六三獨應上九,挺身出羣,雖未離險,志已在外,故得无悔。
白雲郭氏曰:渙離之時,六三知應於上,而不知有所擇,而比之以行渙難之志,是其志之小者也。故其為道,止及其身而已,終无濟時之義。然不失正應,終亦不為悔也。志在外者,志應上九也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所以致渙者,險在内也。四五濟險之位,六三處不當位,近險宜有悔。然不與險争,動而之上,自脫於險,非拯時之渙,以濟人者也。其正躬卑巽,以遠於悔者乎?坤為身,三上相易,析坤成巽,離目視下,鞠躬之象,故曰:渙其躬,无悔。象曰:志在外也。之外則无悔,三上合而得正也。蘧伯玉聞衛亂而出近關,杜洩葬叔孫豹而行之時乎?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隂柔而不中正,有私於己之象也。然居得陽位,志在濟時,能散其私,以得无悔,故其占如此。大率此上四爻,皆因渙以濟渙者也。《本義》
六四:渙其羣,元吉,渙有丘,匪夷所思。
象曰:渙其羣,元吉,光大也。
伊川先生曰:渙,四五二爻義相須,故通言之。彖故曰上同也。四巽順而正,居大臣之位;五剛中而正,居君位。君臣合力,剛柔相濟,以拯天下之渙者也。方渙散之時,用剛則不能使之懷附,用柔則不足為之依歸。四以巽順之正道,輔剛中正之君,君臣同功,所以能濟渙也。天下渙散而能【一无能字】使之羣聚,可謂大善之吉也。渙有邱,匪夷所思,贊美之辭也。邱,聚之大也。方渙散而能致其大聚,其功甚大,其事甚難,其用至妙。夷,平常也,非平常之見所能思及也。非大賢智,孰能如是?稱元吉者,謂其功德光大也。元吉光大,不在五而在四者,二爻之義通言也。於四言其施用,於五言其成功,君臣之分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已處險外,无私其應,常以拯衆為心,則其志光大獲吉。若志在所歸之地,近累於五,則非能平均其慮者也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六四自否六二,上居於四,離隂之羣,上比於陽,出幽谷而遷喬木者也。知反其本,故元吉。邱處乎高,謂九五也。散而升高,雖進於光大,然自下而上,疑非所安,心不得平,故匪夷所思。
白雲郭氏曰:六四之柔,自下而升,故有上同之義。夫以柔道上行而輔君,為臣之至美,故君臣相濟,能渙天下之難也。羣者,天下罹於難者也。能渙天下之難,則其道大矣,非止於其躬而已,故元吉。難雖渙散,猶若有邱焉,勿謂難之小而弗戒也。有邱則匪夷矣,有邱匪夷之思,其可一日忘乎?此雖已濟難,不敢忘難之意也,是亦其亡苞桑之義。昔禹平水土,成湯伐夏救民,皆渙其羣者也。成王懲而毖後患,所謂匪夷之思也。元吉光大之義,於夏、商可見。然易之卦變,屢見於彖,至渙尤明見於二爻之辭。不然,則九二剛中,自无奔杌之象,而六四至柔,豈能具渙羣之吉乎?惟究成卦之變,則二爻之辭可得也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坤為衆渙,三隂羣也。四巽順而正,居近君之位,上以巽乎五,下以巽乎二,二剛中有濟渙之才,而二隂比之,四屈已濟難,與衆同患,得九二之助,隂服矣。則渙者合,異者同,共圖天下之渙,是以元吉。元吉則濟渙之志光且大矣。坎為光,陽為大也。渙之時用剛則不足以懷之,用柔則不足以制之,四二協力,剛柔共濟,渙而至於羣,天下始可以聚矣。五艮為山,半山為邱,邱,聚也。六四得九二以合其羣,其心思之所存者在五,五得位,羣隂之所聚,如物之聚於邱,五中正善羣,然非四合之亦不得而羣矣。四視二隂等夷也,四正,初與三不正,坤土思也,所思匪若二隂之所思不正,故九二為用二隂服之,否則渙散矣。其能效美於君有邱之實乎?故曰:渙有邱,匪夷所思。宣王承厲王之後,天下離散,召伯之徒佐王建國,親諸侯,遣使勞來安集,渙其羣也。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居隂得正,上承九五,當濟渙之任者也。下无應與,為能散其朋黨之象。占者如是,則大善而吉。又言能散其小羣以成大羣,使所散者聚而若邱,則非常人思慮之所及也。《本義》
○是東坡會做文字了,却湊著它語脉。如渙其羣,元吉,諸家皆云渙散了却成羣,都不成語句。惟東坡說道:渙散它小小羣,聚合成一大羣。如那天下混一之際,破散它那小羣成大羣,如此方成文理。老蘇云:渙之六四曰:渙其羣,元吉。夫羣者,聖人之所欲渙以混一天下者也。此說雖程傳有所不及,如程傳之說,則是羣其渙,非渙其羣也。蓋當人心渙散之時,各相朋黨,不能混一。惟六四能渙小人之私羣,成天下之公道,此所以元吉也。老蘇天資高,又善為文章,故此等說話,皆能達其意。大抵渙卦上三爻是以渙。濟,渙也。渙其羣,言散小羣做大羣,如將小物事幾把解來合做一大把。東坡說這一爻最好,緣他會做文字,理會得文勢,故說得合。【並《語録》】,
九五:渙汗其大號,渙王居,无咎。
象曰:王居无咎,正位也。
伊川先生曰:五與四君臣合德,以剛中正巽順之道治渙,得其道矣。惟在浹洽於人心,則順從也,當使號令洽。【一作浹】於民心,如人身之汗浹於四體,則信服而從矣。如是則可以濟天下之渙,居王位為稱而无咎。大號,大政令也,謂新民之大命,救渙之大政。再云渙者,上謂渙之時,下謂處渙,如是則无咎也。在四已言元吉,五惟言稱其位也。渙之四五通言者,渙以離散為害,拯之使合也。非君臣同功合力,其能濟乎?爻義相須,時之宜也。【一作而已】。王居,謂正位,人君之尊位也。能如五之為,則居尊位為稱而无咎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為渙之主,使物徧被其澤,正位凝命,可以免咎。不私於應,故為均布其大號也。渙然廓大,以王道自居,乃无咎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九五剛得位,尊而在中,為渙之主者也。渙道既行,散上下之否而隂陽交,物情大通,渙然浹洽,發號出令而民悦服,故曰渙汗其大號。天之隂陽交則雨,人之隂陽交則汗也。渙王居无咎,正位居中而為之主也。
白雲郭氏曰:令出惟行,弗惟反,則號令之出,其猶渙汗乎?一出不反之義也,是以王者重慎之。四、五君臣合德,以渙天下之難,其號大矣,故渙之。大號則王居之,渙羣之功則六四主之。王居渙號,則正位以令天下,得君道也,故无咎。六四主渙羣之功,則宣力四方,盡臣職也,吉孰大焉,故元吉。此君臣之義不同也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有疾者,閉塞不通,陽降隂升,浹於腠理,否者亨矣。否,乾降二,坤,隂升四,降者成坎,坎水浹於上下,汗出之象,號令如之。巽為號,陽為大,九五出號令者也,故曰渙汗其大號。五至三體觀,有風行地上,省方設教之象,能發新命以順民,上下交通,險難解釋,渙汗其大號也。渙時民思其主,故王居正位乃无咎。在它時安居不能順動,則有咎矣。故禹别九州而終於冀,湯勝夏而歸於亳,武勝商而至於豐,王正位則渙,散者知所歸矣。乾五為王,艮為居止也,得正則无咎。然九五非六四之賢,與上同志,安能發大號居其所而治哉?易傳曰:再言渙者,上謂渙之時,下謂處渙,如此則无咎。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陽剛中正,以居尊位,當渙之時,能散其號令與其居積,則可以濟渙而无咎矣,故其象占如此。九五巽體,有號令之象。汗,謂如汗之出而不反也。渙王居,如陸贄所謂散小儲而成大儲之意。《本義》
○渙汗其大號。聖人當初就人身上說一汗字為象,不為无意。蓋人君之號令,當出乎人君之中心,由中而外,自近而遠,雖至幽至遠之處,无不被而及之,亦猶人身之汗出於中而浹於四體也。渙汗其大號,號令當散,如汗之出千毛百竅中。
迸散出來,這箇物出不會反,却不是說那號令不當反,只是取其如汗之散出,自有不反底意思。散,居積,須是在它正位方可。【並《語録》】
上九:渙其血,去逖出,无咎。
象曰:渙其血,遠害也。
伊川先生曰:渙之諸爻,皆无係應,亦渙難之象。惟上應於三,三居險陷之極,上若不從於彼,則不能出於渙也。險有傷害畏懼之象,故云血惕。然九以陽剛處渙之外,有出渙之象,又居巽之極,為能巽順於事理,故云若能使其血去,其惕出,則无咎也。其者,所有也。渙之時,以能合為功,獨九居渙之極,有係而臨險,故以能出渙遠害為善也。若如象文為渙其血,乃與屯其膏同也,義則不然。蓋血字下脫去字,血去惕出,謂能遠害則无咎也。【並《易傳》】
横渠先生曰:乘剛在上,若係於三害,不可免。能絶棄隂類,遠去其難,則可免咎。《易說》
藍田呂氏曰:上九雖與三應,而遠處物外,隂陽之所不爭,名位之所不累,全身遠害,得散之義,故血去逖出,无咎。
白雲郭氏曰:難不能散,則傷之者至矣。上九知見傷之憂,故渙其血,去逖出而後无咎也。逖,遠也。違難必遠,乃可免害。此與渙其躬者无以異,蓋止於一身之謀,非天下之大計也。夫同聲相應,同氣相求,二爻之應,亦其志同耳。然渙之六爻皆无凶悔者,以皆知濟難及保身之道也。苟不能有道以濟天下之難,又不能明哲以自保其身,是皆凶悔之徒歟!此蓋不必六爻有象而後知之,故易之辭,觀吉可以知凶,由凶可以見吉,斯得知微知彰之義矣。《易說》
漢上朱氏曰:先儒讀渙其血作一句,去逖出作一句,以象考之,當從先儒。九二,坎、坤為血。血者,相傷之象。渙五爻不應上九,獨應六三。六三近險見傷,上九下應之,三上相易,上復成坎而傷,故曰渙其血,言上三俱傷也。上九能去六三,遠出乎險之外,自處以巽,不陷於險,則是去而遠害,於義无咎。逖,遠也,故曰渙其血,去逖出,无咎。一本作去惕出,巽為多白眼,有惕懼之象。然象曰遠害,當從逖矣。渙時以合渙為功,上九居不用之地,故遠害无咎。係於六三而不去,其傷自取也。若施之用事之地,則有咎。仲由死於䘙,季羔避禍而去,一也。《易傳》
新安朱氏曰:上九以陽居渙極,能出乎渙,故其象占如此。血,謂傷害。逖,當作惕,與小畜六四同。言渙其血則去,渙其惕則出也。《本義》
合訂刪補大易集義粹言卷六十三
欽定四庫全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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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点校底本】:欽定四庫全書第45-46册•經部•易类39-40(文渊阁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