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下经】第61卦-中孚䷼风泽中孚(兑下巽上)-[元]胡震撰《周易衍义•卷十四》

[元]胡震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61卦-中孚䷼风泽中孚(兑下巽上)

【周易下经】第61卦-中孚䷼风泽中孚(兑下巽上)-[元]胡震撰《周易衍義•卷十四》

【原文】中孚,豚魚吉,利涉大川,利貞。

【原文】彖曰:中孚,柔在內而剛得中,說而巽,孚,乃化邦也。豚魚吉,信及豚魚也;利涉大川,乘木舟虛也;中孚以利貞,乃應乎天也。

中孚者,信之由中而感于人者也。豚躁魚冥,難感之物也。飼之以信,則應期而集,况于人乎?故曰:豚魚吉。忠信可以蹈水火,况涉川乎?故利涉大川。守信之道,在于堅正,故利貞也。夫天下之言誠者多矣,而知誠之所以為誠者鮮矣。小人硜硜而必信者,不足以為信;好信而蔽于賊者,不足以為誠;尾生、白公之信,不足以為誠。大學之必先格物致知,而后能誠意正心者,非它也,欲其先知天下之至理,然后誠意之功不差焉。中庸之必先明善,而后誠身者,非它也,欲其先明善道之正,然后誠身之道不悖焉。元亨,誠之通;利貞,誠之復。誠非正不誠,正非誠不正。大而天道,於穆不已,資始萬物,此誠也;廣而地道,厚載不匱,資生萬物,此誠也。大本逹道,此誠之體用;為天下國家有九經,此誠之見于推行也。誠而不失其正,有實心以為之機括,有實理以為之綱維。冥頑不靈之豚魚,可以感之也;顛沛流離之世變,可以濟之也。古之聖賢,魚鼈則致其咸若,百獸則致其率舞,鳳凰則致其來儀。非至誠之正,孰能如是耶?流言之變,赤舄几几;陳蔡之厄,絃歌自如。非正誠之正,足以彌綸歟?

彖曰:中孚,柔在内而剛得中,說而巽,孚乃化邦也。以卦體、卦德釋卦名義。以全體言,則二隂居中為中虚,中虚者信之本。以二五言,則二五陽剛為中實,中實者信之實。内外皆實而中虚,為中孚之象。上巽下說,上至誠以順巽于下,下有孚以說從其上,如是其孚,乃能化于邦國也。豚魚吉,信及豚魚也。利涉大川,乘木舟,虚也。此卦義、卦象釋卦辭也。中孚以利貞,乃應乎天也。誠者天之道,在人則曰性,在性則曰正。正者中孚之本,中孚所利者正,而此性之正發為是孚,无非用中之信也。天人相感通之理盡在是。

蔡氏曰:虚者所以受信,實者所以為信,中孚之義也。孚字從爪從子,如鳥抱子之象,所抱者實有物也。實有物,所以人自信之。覆乳者必剛外而柔内,雖柔外,非陽剛則不生,故剛得中而為孚也。

楊氏曰:中孚所動,至微而信豚魚,至危而蹈水火,至顯而化邦國,至幽而應乎天,一誠所感,焉往而不動哉?海客之機心,海人未知而鷗鳥先知,此中孚之至信,所以及豚魚。燕客之忮心,秦人未覺而白虹先覺,中孚之利貞,所以應乎天。此卦其變為小過卦,其象風順而入澤,孚于物之象,其占則利貞也。

【原文】象曰:澤上有風,中孚,君子以議獄緩死。

澤虚而善受,風順而善入,為孚于物之象。君子觀其象以議獄緩死,此以獄成而得其情為孚。議獄者,詳其輕重之宜,求其入中之出。緩死者,思其可生之路,求其死中之生。獄成矣而猶議之,罪至死矣而猶緩之,唯恐失其實而傷其生,所以用中孚也。象兌口以議獄,象巽之委曲不果以緩死。若夫元惡大姦,不在是典。四凶无議法,少正卯无緩死。

楊氏曰:好生洽民,舜之中孚也。不犯有司,天下之中孚也。天下中孚,則萬心一心矣。烏巢可窺,况豚魚乎?中庸曰:誠不可揜。

【原文】初九:虞吉,有它不燕。

【原文】象曰:初九虞吉,志未變也。

君子之於人,固不可以輕信,亦不可以縱所信也。不度其可信而信之,非也;得其所信而又復它者,亦非也。未得所信,則貴審不貴妄;既得所信,則貴專不貴二也。世固有輕信凶人而自陷于凶德者,亦有輕信亂人而反貽身禍者。始之不謹,固難致吉,幸而能定交而求,擇善而從矣。然信道不篤,秉志不堅,亦何以為信哉?審其所從則吉,亂其所從則凶,此聖人初九而係以虞吉者。初與四為正應,四巽體而居正,无不善也。初而應四,是能審度善人而得其所從,吉道也。又曰有它不燕,初既與四應,於此而又有它志焉,是信不專一,不信四也,是不信道也,將何時而安燕乎?中孚之初九,其與人交而止于信之道乎?爻以謀始之義大,故不取相應之義,若用應則非度也。

象曰:志未變也。虞度之始,志意未有變遷也。雖然,豈唯擇交為然,擇術亦然。從孔、孟之道而復入異端、佛、老之學則不安,從堯、舜、文、武之道而復入楊、墨、盜跖之行則不安。

楊氏曰:邪不閑,則不可與言存誠;偽不去,不可與言著誠。中孚之誠,不可不防其有它也。責子在初,閑家在初,防心亦在初。虞之為言防也,儆无虞、戒不虞是也。不及其初志之未變而防之,俟其亡而追,災而撲,曲而揉,决而隄,則噬臍无及矣。一貞之外无非妄,一誠之外无非偽,妄與偽皆所謂有它者也。一毫有它,則惕然而不安矣。不忠、不信、不習,當如曾子之日省三;勿視、勿聽、勿言、勿動,當如顔子之所克復,其庶幾乎不燕不安也。

【原文】九二:鳴鶴在陰,其子和之;我有好爵,吾與爾靡之。

【原文】象曰:其子和之,中心願也。

天下至誠感通之機,物理猶人情也。以迹而觀,則有幽有顯;至誠所通,則无幽而无顯。以迹而觀,則有内有外;至誠所通,則无内而无外。二陽剛得中,有中孚之實;九五陽剛得中,亦有中孚之實。二與五以分,則君臣也;以義,猶父子也;以莫逆,猶朋友也。五唱於上,而二和之,其猶嗚鶴于在隂之地,其子亦和之。民之秉彛,好是懿德,好爵我有,彼係慕好爵之意同,亦不期然而然者。公卿大夫,此人爵也。五倡于上,二和于下,苟不與之共天位,食天禄,乃士之尊賢也,非王公之尊賢也。曰吾與爾縻之,則是至誠而樂與賢者共之也。以物理而推之人情,中孚之感通固如此。

象曰:中心,願也。言于中心至誠所願也。文公曰:看來我有好爵,吾與爾縻之。是兩箇都要這物事,所以鶴鳴子和;是兩箇中心都愛,所以相應如此。

楊氏曰:九五之君,不私此爵禄于已,而九二无一毫之忌疾,樂與羣賢共之,則同類何疑而不孚,何畏而不應乎?昔有忌仲舒之經術,而薦之以相悍藩,不說真卿之剛正,而薦之以使叛臣,豈中心之孚也?故居大臣之位,而嫉賢能如此,亦可謂愧于中孚之九二矣。

繫辭夫子釋此爻曰: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則千里之外應之,况其邇者乎?居其室,出其言不善,則千里之外違之,况其邇者乎?言出乎身,加乎民,行發乎邇,見乎遠。言行,君子之樞機。樞機之發,榮辱之主也。言行,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,可不慎乎?

蔡氏曰:萬物不窮,感應二端而已。故夫子取中孚九二之詞,而推廣其理也。居其室,即在隂之義。出其言,即鶴鳴之義。千里之外應之,即子和之義。言行,乃感應之樞機也。善者,主善之理也。人以善而感應,則感應同乎天矣,故曰動天地。誠信感通,莫大乎言行。

【原文】六三:得敵,或鼓或罷,或泣或歌。

【原文】象曰:或鼓或罷,位不當也。

天地之至善者,信也;天下之至不善者,亦信也。信之為義,大可以經天地、贊化育,微可以感動植、酬事變。天子不信,不保四海;諸侯不信,不保社稷;大夫不信,不保宗廟;士庶人不信,不保四體。如土之兼旺四季,如中之兼統四方,天下之善未有加于信也。胡為而亦有不信?蓋信所當信,是為至善;信所不當信,是為至不善。六三隂柔,不中不正,既失所信之道,與上九為應。上九信之窮者,六三視之,乃不中不正之對敵也。以柔說不中正之人,而應巽諛不中正之人,其相與為信,失其道也。或鼓張,或罷廢,或悲泣,或歌樂,疑惑无定,而唯所信之是從,如是而信,其不信也何異?

象曰:位不當也,謂其以柔居剛,而自失正也已。自不信,又何孚于人乎?

楊氏曰:單騎可以見虜,赤心可以降賊,誠一動于中,則敵變而為和順。竊鐘自掩其耳,盗金謂市莫見,偽一感于中,則酬酢者變而為仇敵。六三之得敵,不一以致之,不誠則心不一而疑惑矣。心不一而疑惑,鼓罷泣歌,其見于聲容也不常,如之何以感人哉?

【原文】六四:月幾望,馬匹亡,无咎。

【原文】象曰:馬匹亡,絕類上也。

月受日光,望則與日敵,四柔近五,有月幾望之象。古者駕車四馬,兩服為匹,兩驂為匹,初與四相應,匹馬也。夫孚道貴一而不貴二,一則純,二則雜,純則誠,雜則偽。六四柔順得正,居近君之位,月幾望者,謂權之盛,君之近,如月之幾望也。然居近君之位,已有權盛之嫌,六四若能絶其私黨而信於君者,專去其淫朋而信於君者,固如馬之亡其匹儔,而自結于明主,利見乎大人,則不係于係累之私,而能成中孚之功,固无咎也。六四其質中虚,中虚者,孚信之本也。其體巽入,巽入者,孚信之用也。使六四之志不一,方欲為忠國愛君計,又欲為朋黨私類計,方欲為正主庇民計,又欲為所識窮乏計,則用志雜而不精,忠信二而不一,何以无咎?

象曰:絶類上也,絶其朋類而上比九五也。自此道之不明于天下,于是有立私交以欺君者,于是有援外交以二君者,于是有立朝中黨而動天子難去之歎者,安得不明馬匹亡之義哉?

楊氏曰:六四不盈如月之近於望,不黨如馬之亡其匹,其中心之誠,人信之,君信之,天信之,又何咎矣?

【原文】九五:有孚攣如,无咎。

【原文】象曰:有孚攣如,位正當也。

九五剛健中正,中孚之實,而居尊位,為孚之主者也。攣如,固結之義。位正而有孚,是以誠實固結天下之心,若拘攣然。又下應九二陽剛中正之臣,君道如此,可謂得其正矣,何咎之有?夫君心之誠偽,乃人心離合之本。好禮不由中,則徒飾文貌耳,誰其敬?好義不由中,則勉強于事為耳,誰其服?好信不由中,則纎悉于詔令耳,誰其用情?盛德之君,誠于為禮,則表裏皆禮,而人心以禮合;誠于為義,則表裏皆義,而人心以義合,非有所期之而合也。民之秉彛,好是懿,德是固,良心善性之發于自然而不容已。苟無忠信誠懿之心以莅之,心雖固結之,民能不解乎?

象曰:位正當也。以剛居剛,中而且正,是此以孚實而感民心之孚也。

温公曰:攣者何?拳拳之謂也。居於盛位,為物之主,必拳拳然盡誠于物,固結不解,然后无咎。

【原文】上九:翰音登于天,貞凶。

【原文】象曰:翰音登于天,何可長也。

誤信小人者,其過小;終信小人者,其過大。暫然而輕信者,不足為君子之蔽;蒙然而偏信者,深足為君子之累。誤信之事,堯不能不失之四凶,周公不能不失之于管、蔡,子產不能不失之于校人。終信之事,楚文之寵信申侯,明皇之酷信林甫,秦皇之酷信方士,皆迷惑而不知反者也。上九不中不正,下應隂柔邪說之人,是信非所信也。居中孚之極,處信之窮,无變通之道,如翰音之登于天。翰音,雞也,以棲于塒、棲于桀之物而欲登于天,豈非妄信小人之極而不知變者歟?貞固守此,凶之道也。象曰:何可長也?嗚呼!信本无失,人自失之;信本无窮,人自窮之。以上九之轉凶為吉,非曰誠信之咎復有它道也,盡其性以盡人之性,以盡物之性,盡物之性而可以贊天地之化育,與天地參矣。大抵皆誠之心推之,唯能信其所當信,變妄為正信,則中孚之外无貞吉矣。

楊氏曰:上九處中孚之極,為中孚之聲,此妄而盗真、詐而盗誠者也。乃挾其聲之善鳴,下欲以動夫衆,上欲以動夫君,而躐取高位,求之不得,得之不可久,雖正亦凶,况不正乎?如樊籠之雞,乃欲一飛而登天上乎?晉之王衍、唐之訓註是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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