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上经】第30卦-离卦䷝离卦为火(离下离上)-[元]胡震撰《周易衍义•卷八》

[元]胡震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30卦-离卦䷝离卦为火(离下离上)

【周易上经】第30卦-离卦䷝离卦为火(离下离上)-[元]胡震撰《周易衍義•卷八》

周易衍義卷八,元胡震撰

【原文】離,利貞,亨,畜牝牛,吉。

【原文】彖曰:離,麗也。日月麗乎天,百穀草木麗乎土,重明以麗乎正,乃化成天下。柔麗乎中正,故亨,是以畜牝牛吉也。

離,麗也,明也。取其隂麗於上下之陽,則為附麗;取其中虛,則為明義。故為火為日,萬物莫不各有所麗,有形則有麗矣。在人則為所親附之人,所由之道,所生之事,皆其所麗也。人之所麗,利於貞正,得其正則可以亨通,

曰:離,利貞,亨。牛之性順,牝牛又順之順者也。既附麗於正,必能順於正道,養習以成其順德,故畜牝牛吉也。夫麗於正道,既足以達文明之用;養其順德,又有以成文明之功。惟正故能順,不正則不能順也。文王之柔順,與夷王之卑順,同一順也,而文王則為是,夷王則為非。羲和之欽順,與衍儀之以順,同一順也,而羲和則為是,衍儀則為非。盖文王、羲和之順以正道,而衍儀、夷王之順不出於正耳。人惟不知自得之正道,於是有以雷同為順者,有以詭隨為順者,有以柔佞為順者。嗚呼!斯道之不明,有由也哉!盍思夫以正道而養其至順之德,則存心養性,順乎天命之性,而不順乎人偽之私;知言養氣,順乎道義之氣,而不順乎詖遁之辭。由是有順理之裕,而无從欲之危;有順是之美,而无從非之累。所以畜牝牛而必在於利貞也。

彖曰:離,麗也。日月麗乎天,百穀草木麗乎土,重明以麗乎正,乃化成天下。此合三才以闡卦名也。天地之中无无麗之物,在人當審其所麗,麗得其正,則能亨也。以卦才言,上下皆麗,重明也。二五皆處中正,麗乎正也。重明而不麗乎正,則以察為明。君臣上下皆有明德而處中正,可以化天下,成文明之俗也。

曰:柔麗乎中正,故亨,是以畜牝牛吉也。此舉二五爻以闡卦辭也。柔之為道,不麗遠者,不麗乎中正,則邪佞之道其能亨乎?六居五,柔麗乎中而亨也。六居二,柔麗乎中正而亨也。言柔麗乎中正,則二五舉矣。畜,養也。以剛正畜養之功,其至順而麗於中正則吉,是亦彖之利也,故曰畜牝牛吉。或曰:五以隂居陽,得為正乎?曰:五為中以行正,是亦正也。

楊氏曰:離,明卦也。明敝必察,明而養之以正乃亨。明過必剛,明而養之以柔乃吉。君之明麗乎正,即日月麗乎天,其明彌高,而不流於順宗、德宗之察察。臣之明麗乎正,即百穀草木麗乎土,其明彌厚,而不墮於韓非、晁錯之刻薄。此唐虞三代君臣之明皆麗乎正,其化成天下也宜哉。此卦其變為坎卦,其象離為火、為日、為戈兵、為甲胄,其占以貞順為吉也。

【原文】象曰:明兩作,離,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。

若云兩明,則是二明不見繼明之義,故云明兩作離。作,起也。明明相繼而起,大人重光之象。如以舜之明繼堯之明,以啟之明繼禹之明,以武王之明繼文王之明。又日出曰明,日入曰昏,日一而已,而旦旦明作,必於其明之再作也,於以見重離之象焉。有大德,居大位,曰大人。大人體離之象,以繼明照于四方。繼明不特專指繼世而言,以一身言之,則緝熙光明。反之於身,純乎天理,不以私欲蔽之;一念之明,繼繼不已,至於无一念之不明。推之於行,普以大公,不以私意奪之;一事之明,繼繼不絶,至於无一事之不明。皆繼明也。體離之明照四方,體重離以繼明,非與天地合德、日月合明之大人,孰能之?

楊氏曰:六五不矜其明,而續以六二之明,是已所不及,而續以賢也。故日月之明,終古不忒;大人之明,四方畢照。辨忠邪,知疾苦,燭幽枉,慮長久,皆照四方之謂。

【原文】初九:履錯然,敬之,无咎。

【原文】象曰:履錯之敬,以辟咎也。

初九以文明之德,陽剛之資,居離明之初。火性炎上,陽性好動,幾於躁進。其履錯然紛雜,雖未進而迹已動,則失居下之分而有咎也。然其剛明之才,動而知敬慎之道,知辟咎之道,則无咎也。夫敬者,一心之主宰,萬事之本根也,踐履之所麗也。帝堯則欽明,帝舜則温恭,大禹則敬修可願,成湯則聖敬日躋,文王則緝熙敬止,是君道之所履,未有不離乎敬。羲和則欽若,若契則敬敷,臯陶則往欽哉,伊尹則明立敬之訓,召公則陳疾敬之語,是臣道之所履,未有不麗于敬。曾子之遠暴慢,有子之恭近於禮,子思之不動而敬,孟子之自反其敬,士君子之所履,未有不麗于敬。今初九之所履錯然者,或行其孝友,或行其睦婣,或行其任恤,或行君臣之義,或行父子之親,或行夫婦之别,或行長幼之序,動作威儀之不一,出處語默之不齊,皆所履之錯然也。履道而能敬,則正其衣冠,尊其瞻視,居而无咎也。擇地而蹈,折旋蟻封,動而无咎也。弗貳以二,弗參以三,唯心唯一,萬變是監,一心之過何有焉?不東以西,不南以北,當事而存,靡他其適,衆著之過何有焉?是踐履之得失,常分於一念敬肆之間而已。

象曰:以辟咎也。初以剛而居明,體志於上進,動而能敬,斯可以避咎,豈至納諸罟擭陷穽而不知避乎?昔者春秋之世,趙同獻狄俘而不敬,劉康公知其有大咎也;晉景公見魯侯而不敬,季文子知其必不免也;郤子將事不敬,獻子是以發无基之誚;成子受脤而不敬,劉子是以明取禍之由;高厚相會而不敬,莊子是以知其社稷之棄。嗚呼!之人也,焉知離之履錯然、敬之无咎之義歟?

楊氏曰:敬者,畏謹以晦其明也。初九在下无位,而踐履錯然,璀璨於天下,已不可掩矣。非晦其明,則衆之所忌,咎之所集。夫子之少也,孟僖子已知其聖,夫子每曰:聖則吾不能,聖則吾豈敢?事君盡禮,恂恂誾誾,故匡人不能殺,桓魋不能害。不然,何以避咎哉?童溪曰:在我不盡其莊敬之禮。不諂則慢,諂則失已,非以下承上之道;慢則失人,非以剛接柔之道。初六之敬以避咎,避去其諂與慢之咎也。

【原文】六二:黃離,元吉。

【原文】象曰:黃離元吉,得中道也。

黄,中色。六二以文明中正之德,上同與文明中順之君,其明如是,其麗如是,大善之吉也。所以元吉者,以其得中道也。夫人之一性,正理渾然,所謂天然自有之中,所謂喜怒哀樂未發之中,无智愚,无聖狂,此理固均具也。及其性,動而為情,循其性,則道心為人心之主,人心聽道心之命,動静云為,自无過不及之差,於是乎動罔不吉。離之六二,麗乎中正,則循其秉彛之良心,而无偏黨反側之私,率其天理之正性,而无私心横發之危,此吉之所以大也。

象曰:得中道也。中庸一書,子思子所以明中道之可常而不可易也。其曰天命之性,中之實體也;其曰率性之道,中之實用也;其曰修道之教,又因中道之體用而品節之也。其戒謹,其恐懼,其謹獨,所以存天理,遏人欲,而不失此中也。極而至於天地位,萬物育,所以極此中道之功效也。中之效驗,至於天地以位,萬物以育,不謂之元吉,何哉?

【原文】九三:日昃之離,不鼓缶而歌,則大耋之嗟,凶。

【原文】象曰:日昃之離,何可久也。

九三居下體之終,是前明將盡、後明將繼之時。人之始終,時之革易也,故為日昃之離。日下,昃之明也,昃則將没矣。以理言之,盛必有衰,始必有終,常道也。達者順理為樂。缶,常用之器也。鼓缶而歌,樂其常也。不能如是,則以大耋為嗟憂,乃為凶也。大耋,傾没也。此聖人示人處生死之道。人物之在天地間,原其始則隂精陽氣聚而為物,要其終則魂遊魄降散而為變,猶晝夜循環,此理之常也。日昃之離,即人生之耋也。自鼓缶而歌言之,必自謂歲聿云暮,今我不樂,日月其除也;必自謂歲聿其逝,今我不樂,日月其邁也。且以喜樂,且以永日,生順死安,此善處日昃之離而吉也。自大耋之嗟言之,則認形體為己有,不能釋然也;視宫室為己私,而不能舍然也。涕泗於衰謝之餘,悲戚於暮晚之際,顛倒錯亂,此不善處日昃之離而凶也。

象曰:何可久也?人之暮景,如日之昃,不能長久也。昔堯老也,薦舜於天;舜老也,薦禹於天。其下陶潛之預為祭文,杜牧之自撰墓誌,皆不惑於生死之際。彼秦皇之顛倒海島,漢武之謬迷仙道,趙孟之發朝不謀夕之語而棄其神人,宋公與昭子坐語相泣而喪其精爽,是處日昃之離而已凶道矣。

程氏曰:明者知其然也,故求人以繼其事,退處以休其身,安常處順,何足以為凶?

【原文】九四:突如其來如,焚如,死如,棄如。

【原文】象曰:突如其來如,无所容也。

此爻前明已盡,後明相繼之時。九四重剛,不中不正,又處不當位,不善乎繼而求繼者也。剛躁妄動,突如其來,失善繼之道。居繼承之地,而用陵逼之道,則名分不正,神人不容,此身於此而焚死,天下於此而棄絶,能免陵迫之禍乎?夫古之聖賢,其繼統嗣位,非以位為樂也,所以應天命而順人心也。舜之繼堯,既以其德弗嗣矣,又且避堯之子,何其揖遜也?使其居堯之宫,逼堯之子,能无篡奪之禍乎?禹之繼舜,既曰朕德罔克矣,又且避舜之子,何其揖遜也?使其居舜之宫,逼舜之子,能无悖逆之凶乎?今九四當繼承之時,而突如其來者,其欲速享天位之樂,亟受玉食之珍,妄竊神器之重乎?莫之為而為,莫之致而致,如是而進,未害也。今迺突如其來,是不待天命之與而躁進也。朝覲者歸,謳歌者歸,訟獄者歸,如是而進,未害也。今乃突如其來,是不待人心之歸而妄進也。繼承而以剛逼之道,是逆德也,是篡賊也,是天人之所共絶也。其曰焚如,凶威逆焰足以焚其身也。其曰死如,凶器逆械足以死其身也。其曰棄如,強衆咈公適以取天下之棄絶也。

象曰:无所容也。无所容,是焚、死、棄也。昔者魯桓公篡位,而繼世突如其來也,終罹彭生之禍,天地神人之不容也。衛州吁弑君,而繼世突如其來也,終罹衛人之戮,天地神人之所不容也。下而王莽以詐偽而篡漢,桓玄以剛猛而代晉,隋廣以幽父而承隋,突如之勢,若足以得志矣。其焚如、死如、棄如之禍,寧能免乎?

楊氏曰:六五有至尊之象,天下所共欽。今九四恃至剛之才,突然以犯六五,犯之不獲而自反,是突如其來如也。豈有侵天欺君之人,而人不疾之?焚之不足,寘之死而後已。死為未已,棄之而不留,則其疾之甚也。禍極矣,凶不足言也。

【原文】六五:出涕沱若,戚嗟若,吉。

【原文】象曰:六五之吉,離王公也。

六五有文明之德,然以柔居上,在下无助,獨附麗於剛強之間,危懼之勢也。唯其明也,故能畏懼之深至於出涕,慮念之深至於戚嗟,所以能保其吉也,以憂懼之心而致逸樂之福也。六五之所以憂懼者,若曰愚夫愚婦一能勝予,麗于剛強,實為大艱。國勢危而敵勢強,公室微而私室張,凜乎若履春氷也,危乎若蹈虎尾也,若游大川,未知攸濟。存心如此,必思所以修政事而消外患,思所以修己德而服人心,奚而不吉?必思求忠良以制姦雄,必思淑人心以拒暴行,奚而不吉?以禹之明而有下車之泣,所以成夏室之治;湯之明而懷隕淵之危,所以致商邦之寧。若夫衛侯臧卒而子衎不哀,社稷於是而幾覆;著丘公亡而郊公不慼,國人於是而不順,其能吉乎?

象曰:離王公也。憂王公之尊位,而畏懼憂虞以處二剛之逼,此其所以為吉也。

【原文】上九:王用出征,有嘉折首,獲匪其醜,无咎。

【原文】象曰:王用出征,以正邦也。

王,五也。上以陽剛居五之上,處離之極,剛明可以及遠。五惟用之出征,則有嘉美之功。折,取也。首,猶魁也。醜,類也。然出征之道,不可恃剛太過,唯折取其魁首,執獲其匪類而已。所謂殱厥渠魁,脅從罔治,故无咎。盖聲罪執言,禁暴除亂,義氣之所當振者;赦過宥罪,好生惡殺,又仁道之所當施者。天地之大,雷霆之震怒,所以行雨露之沾潤;秋冬之肅殺,所以兆春夏之温厚。聖人之心,天地之心也。上九之出征,有嘉折首者,若曰:元兇有罪,天命殛之。予弗順天,厥罪惟均。昏迷不恭,反道敗德,爾實為之倡;脅權相滅,穢德彰聞,爾實為之主;怠棄三正,敷虐萬邦,爾實司其柄。奉辭討罪,以折其魁首為尚,此大義之不容己也,夫何咎之有?其所以獲匪其醜者,

又若曰:天地萬物,莫非吾體。干戈相尚,豈予本心?彼醜類之衆,雖不沾王化,安知其无自潔之志?雖淪胥逆黨,安知其非脅從之人?殺其父兄,係累其子弟,是豈中道哉?舊染汚俗,咸與維新,此又至仁之所不容已也,夫亦何咎之有?湯之征葛,誅其君而弔其民。武王之伐殷,伐不仁而非敵百姓。厥後魯之征徐戎,而无敢越逐。唐之擒元濟,而不戮一人。是亦上九无咎之道耳。

象曰:以正邦也。征之為言,正也。仁義之師,非黷武也,正邦國之不正而已。

程氏曰:明則能照,剛極能斷。能照足以察奸惡,能斷足以行威刑。故王者用此剛明之人,以辨天下之邪惡,而行其征伐,則有嘉美之功也。然明極則无微不照,斷極則无所寛宥。不約之以中,則傷於嚴察矣。只當折取其魁首,所執獲非其醜類,則无殘暴之咎也。

童溪曰:九四當離麗之時,恃剛以陵上。由上九觀之,所謂非其醜類而首惡者,于以征之,則不正者去,而邦正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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