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下经】第38卦-睽卦䷥火泽睽卦(兑下离上)-[元]赵采撰《周易程朱传义折衷•卷二十》

[元]赵采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38卦-睽卦䷥火泽睽卦(兑下离上)

第38卦:睽卦䷥火泽睽卦(兑下离上)-[元]趙采撰《周易程朱傳義折衷》

程子曰:序卦家道窮必乖,故受之以睽。睽者,乖也。家道窮則睽乖離散,理必然也。故家人之後,受之以睽也。中少二女,雖同居而所歸各異,是其志不同行也,亦為睽義。

睽:小事吉。

程子曰:睽者,睽乖離散之時,非吉道也。以卦才之善,雖處睽時,而小事吉也。

朱子曰:睽,乖異也。為卦上火下澤,性相違異,中女少女,志不同歸,故為睽。然以卦德言之,内說而外明;以卦變言之,則自離來者柔進居三,自中孚來者柔進居五,自家人來者兼之;以卦體言之,則六五得中而下應九二之剛,是以其占不可大事,而小事尚有吉之道也。

愚曰:家人、睽均二女,而有離合,何也?曰:家人之巽、離,婦姑也,婦姑參辰而骨肉。睽之離、兑,姊妹也,姊妹骨肉而參辰,此其所以為離合也。卦雖睽,以才德言,尚可小有為,故繇詞曰小事吉。

彖曰:睽,火動而上,澤動而下,二女同居,其志不同行。

程子曰:彖先釋睽意,次言卦才,終言合睽之道,而贊其時用之大。火之性動而上,澤之性動而下,二物之性違異,故為睽義。中、少二女雖同居,其志不同行,亦為睽義。女之少也同處,長則各適其歸,其志異也。言睽者,本同也。本不同,則非睽也。

說而麗乎明,柔進而上行,得中而應乎剛,是以小事吉。

程子曰:卦才如此,所以小事吉也。兑,說也;離,麗也。又為明,故為說順而附麗於明几。離在上,而彖欲見柔居尊者,則曰柔進而上行,晉、鼎是也。方睽乖之時,六五以柔居尊位,有說順麗明之善,又得中道而應剛,雖不能合天下之睽,成天下之大事,亦可以小濟,是於小事吉也。五以明而應剛,不能致大吉,何也?曰:五隂柔,雖應二,而睽之時,相與之道未能深固,故二必遇主於巷,五噬膚則无咎也。天下睽散之時,必君臣剛陽中正,至誠協力,而後能合也。

天地睽而其事同也,男女睽而其志通也,萬物睽而其事類也。睽之時用大矣哉!

程子曰:推物理之同,以明睽之時用,乃聖人合睽之道也。見同之同者,世俗之知也。聖人則明物理之本同,所以能同天下而和合萬類也。以天地、男女、萬物明之。天高地下,其體睽也。然陽降隂升,相合而成化育之事,則同也。男女異質,睽也。而相求之志,則通也。生物萬殊,睽也。然而得天地之和,稟隂陽之氣,則相類也。物雖異而理本同,故天下之大,羣生之衆,睽散萬殊,而聖人為能同之。處睽之時,合睽之用,其事至大,故云大矣哉。

愚曰:以卦之二體言,則水火同動而勢異,二女同居而志乖。以卦之才德言,兑德之說麗,離德之明柔,上行於五而得中,五下應乎剛而濟柔,而不可以大事。何哉?睽之時,人情乖隔,相與者未固,非剛明中正,不能合天下之睽,故五之柔僅可吉於小事。况六爻多乖,疑不合二,五雖正應,亦遇於巷,乃得通焉。不能至誠相與,安可吉於大事哉?雖然,理有以睽為貴者,患人不善用之耳。是故天地上下,其位不同,而化育之事同;萬物散殊,其趣不同,而生長歛藏之事類;男外女内,其别不同,而倡和之志通。因睽而志其同,則居睽之時,致睽之用,豈不大哉?

象曰:上火下澤,睽;君子以同而異。

程子曰:上火下澤,二物之性違異,所以為睽離之象。君子觀睽異之象於大同之中,而知所當異也。夫聖賢之處世,在人理之常,莫不大同。於世俗所同者,則有時而獨異。蓋於秉彜則同矣,於世俗之失則異也。不能大同者,亂常拂理之人也;不能獨異者,隨俗習非之人也。要在同而能異耳。中庸曰和而不流是也。

愚曰:離、兑同為隂,而所趨未始不異,君子體之,以同於道而異其跡。微子、箕子、比干同於仁,而去奴死各異其志。伯夷、伊尹、柳下惠同於聖,而清任和各守其節。禹、稷、顔回同道,而出處不同非所拘。曾子、子思易地皆然,而去留非所泥。

初九:悔亡。喪馬勿逐,自復。見惡人,无咎。象曰:見惡人,以避咎也。

程子曰:九居卦初,睽之始也。在睽乖之時,以剛動於下,有悔可知。所以得亡者,九四在上,亦以剛陽睽離无與,自然同類相合。同是陽爻,同居下,又當相應之位,二陽本非相應者,以在睽故合也。上下相與,故能亡其悔也。在睽諸爻皆有應,夫合則有睽,本異則何睽?唯初與四雖非應,而同德相與,故相遇。馬者,所以行也。陽,上行者也。睽獨無與,則不能行,是喪其馬也。四既與之合,則能行矣,是勿逐而馬復得也。惡人,與已乖異者也。見者,與相通也。當睽之時,雖同德者相與,然小人乖異者至衆,若棄絶之,不幾盡天下以仇君子乎?如此則失含弘之義,致凶咎之道也,又安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?故必見惡人,則无咎也。古之聖王,所以能化姦凶為善良,革仇敵為臣民者,由弗絶也。睽離之時,人情乖違,求和合之,且病其不能得也。若以惡人而拒絶之,則將衆仇於君子,而禍咎至矣。故必見之,所以免辟怨咎也。无怨咎,則有可合之道。

朱子曰:上无正應,有悔也。而居睽之時,同德相應,其悔亡矣,故有喪馬勿逐而自復之象。然亦必見惡人,然後可以辟咎,如孔子之於陽貨也。

愚曰:初與四不相應,所以為睽本有悔。四有坎象,坎,馬也。兑為毁折,為附决,喪馬之象也。初往應四,則初為得馬。今四剛也,兩剛不應,則初為喪馬矣。然睽諸爻皆有應,四獨无與,安得不動而求初乎?矧初同德也,四以初同德而之初,初因四先而往四,是初喪馬不逐,而馬自復也。坎又為盜,盜,惡人也。四不正而剛險,非惡人乎?然四既先初,安得不往?往所以辟咎,故无咎。先儒以為如孔子之於陽貨是也。

九二:遇主于巷,无咎。象曰:遇主于巷,未失道也。

程子曰:二與五正應,為相與者也。然在睽乖之時,隂陽相應之道衰,而剛柔相戾之意勝,學易者識此,則知變通矣。故二五雖正應,當委曲以相求也。二以剛中之德居下,上應六五之君,道合則志行,成濟睽之功矣。而居睽離之時,其交非固,二當委曲求於相遇,覬其得合也。故曰:遇主於巷,必能合而後无咎。君臣睽離,其咎大矣。巷者,委曲之塗也。遇者,會逢之謂也。當委曲相求,期於會遇與之合也。所謂委曲者,以善道宛轉,將使就合而已,非枉已屈道也。當睽之時,君心未合,賢臣在下,竭力盡誠,期使之信合而已。至誠以感動之,盡力以扶持之,明義理以致其知,杜蔽惑以誠其意,如是宛轉以求其合也。遇非枉道迎逢也,巷非邪僻由徑也,故夫子特云:遇主於巷,未失道也。未非必也,非必謂失道也。

朱子曰:二五隂陽正應,居睽之時,乖戾不合,必委曲相求而得會遇,乃為无咎,故其象占如此。

愚曰:睽,家人之反。家人之六二有艮象,艮為門,為徑。家門之有徑者,巷也。巷,委曲之道,主五也。睽之時乖戾不合,必委曲求通而後遇。委曲非枉道之謂也,乃至誠宛轉以蘄於合,故曰未失道也。曰未失,聖人恐後世以遇巷為非正也。

六三:見輿曳,其牛掣,其人天且劓,无初有終。象曰:見輿曳,位不當也;无初有終,遇剛也。

程子曰:隂柔於平時,且不足以自立,况當睽離之際乎?三居二剛之間,處不得其所安,其見侵陵可知矣。三以正應在上,欲進與上合志,而四阻於前,二牽於後。車牛,所以行之具也。輿曳,牽於後也。牛掣,阻於前也。在後者,牽曳之矣。當前者,進者之所力犯也。故重傷於上,為四所傷也。其人天且劓。天,髠首也。劓,截鼻也。三從正應,而四隔止之,三雖隂柔,處剛而志行,故力進以犯之,是以傷也。天而且劓,言重傷也。三不合於二,與四睽之時,自無合義,適合居剛守正之道也。其於正應則睽,極有終合之理。始為二陽所戹,是无初也。後必得合,是有終也。掣從制從手,執止之義也。以六居三,非正也。非正則不安,又在二陽之間,所以有如是艱戹,由位不當也。无初有終者,終必與上九相遇而合,乃遇剛也。不正而合,未有久而不離者也。合以正道,自無終睽之理,故賢者順理而安行,智者知幾而固守。

朱子曰:六三、上九正應,而三居二陽之間,後為二所曳,前為四所掣,而當睽之時,上九猜狠方深,故又有髠劓之傷。然邪不勝正,終必得合,故其象占如此。

愚曰:三以坤變乾,坤為輿、為牛,坎為曳,離為目,故曰見輿曳。六三欲從上九,而處不當位,其柔不能上行,而二與四皆恃其陽,或曳其輿於後,或掣其牛於前,三其能進而從上乎?然三與上隂陽正應,天合也。二、四之曳掣,人力也。彼恃人力以阻己,己又以人力敵之,則必見傷。然動得其正,睽極則通,天合豈人力所能終扼之哉?故初雖睽,終必有合。象曰:遇剛也。剛,上九也。

九四:睽孤,遇元夫,交孚,厲,无咎。象曰:交孚无咎,志行也。

程子曰:九四當睽時,居非所安,无應而在二隂之間,是睽離孤處者也。以剛陽之德,當睽離之時,孤立无與,必以氣類相求而合,是以遇元夫也。夫,陽稱。元,善也。初九當睽之初,遂能與同德而无睽之悔,處睽之至善者也,故目之為元夫,猶云善士也。四則過中,為睽已甚,不若初之善也。四與初皆以陽處一卦之下,居相應之位,當睽乖之時,各有應援,自然同德相親,故會遇也。同德相遇,必須至誠相與交孚,各有孚誠也。上下二陽以至誠相合,則何時之不能行?何危之不能濟?故雖處危厲而无咎也。當睽離之時,孤居二隂之間,處不當位,危且有咎也。以遇元夫而交孚,故得无咎也。初、四皆陽剛,君子當睽乖之時,上下以至誠相交,協志同力,則其志可以行,不止无咎而已。卦辭但言无咎,夫子又從而明之,亦可以行其志,救時之睽也。蓋以君子陽剛之才,而至誠相輔,何所不能濟也?唯有君子,則能行其志矣。

朱子曰:睽孤謂无應,遇元夫謂得初九,交孚謂同德相信。然當睽時,故必危厲,乃得无咎,占者亦如是也。

愚曰:初與四皆失應,故初喪馬而四睽孤。然二剛同德相求,故初則勿逐而自復,四則遇元夫而交孚。初見惡人,欲求通於四也。四遇元夫,則交孚於初也。元夫,初九之謂也。兩相遇,故曰志行。

六五:悔亡。厥宗噬膚,往何咎?象曰:厥宗噬膚,往有慶也。

程子曰:六以隂柔,當睽離之時,而居尊位,有悔可知。然而下有九二剛陽之賢,與之為應,以輔翼之,故得悔亡。厥宗,其黨也,謂九二正應也。噬膚,噬囓其肌膚,而深入之也。當睽之時,非入之者深,豈能合也?五雖隂柔之才,二輔以陽剛之道,而深入之,則可往而有慶,復何過咎之有?以周成之幼稚,而興盛王之治;以劉禪之昏弱,而有中興之勢。蓋由任聖賢之輔,而姬公、孔明所以入之者深也。爻辭但言厥宗噬膚,則可以往而无咎。象復推明其義,言人君雖己才不足,若能信任賢輔,使以其道深入於己,則可以有為,是往而有福慶也。

朱子曰:以隂居陽,悔也。居中得應,故能亡之。厥宗,指九二噬膚言。易合六五,有柔中之德,故其象占如是。

愚曰:五柔居尊位,合有悔。然五得中而應二之剛,則以剛輔柔,故悔亡。五,離也。二雖兑而有離體,是與五同宗,而為五所宗也。噬膚,謂自二至上有噬嗑體,故曰厥宗噬膚。《程傳》解噬膚云:囓肌膚而深入。却似解噬膚滅鼻,恐非此爻義。《本義》以為易合,得之矣,却又不曾說得明白,愚敢發之。睽離之時,五往就應,人謂必為剛所傷。然二雖剛,實在兑體,五又以柔下之,假令傷,亦必淺而易合,往亦何咎?往則有濟睽之功,而成國家之慶也。

上九,睽孤,見豕負塗,載鬼一車,先張之弧,後說之弧,匪寇婚媾。往遇雨則吉。象曰:遇雨之吉,羣疑亡也。

程子曰:上居卦之終,睽之極也。陽剛居上,剛之極也。處離之上,用明之極也。睽極則拂戾而難合,剛極則躁暴而不詳,明極則過察而多疑。上九有六三之正應,實不孤,而其才性處此,自睽孤也。如人雖有親黨,而多自疑猜,妄生乖離,雖處骨肉親黨之間,而常孤獨也。上之與三,雖為正應,然居睽極,无所不疑。其見三,如豕之汚穢,而又背負泥塗,見其可惡之甚也。既惡之甚,則猜成其罪惡,如見載鬼滿一車也。鬼本無形,而見載之一車,言其以无為有,妄之極也。大凡失道既極,則必反正理,故上於三,始疑而終必合也。先張之弧,始疑惡而欲射之也。疑之者,妄也。妄安能常,故終必復於正。三實无惡,故後說弧而弗射。睽極而反,故與三非復,是寇讎,乃婚媾也。隂陽交而和暢,則為雨。上於三,始疑而睽,睽極則不疑而合,隂陽合而益和,則為雨,故云往遇雨則吉。往者,自此以往也。雨者,隂陽和也。始睽而能終和,故吉也。所以能和者,以羣疑盡亡也。其始睽也,无所不疑,故云羣疑。睽極而合,則皆亡也。

朱子曰:睽孤,謂六三為二陽所制而已。以剛處明極、睽極之地,又自猜狠而乖離也。見豕負塗,見其汚也。載鬼一車,以无為有也。張弧,欲射之也。說弧,疑稍釋也。匪寇婚媾,知其非寇而實親也。往遇雨則吉,疑盡釋而睽合也。上九之於六三,先睽後合,故其象占如此。

愚曰:睽未有不孤者也。上始疑三,故亦曰睽孤。離為目,坎為豕,坤為鬼,坎為輪。坤在坎上,下載鬼,一車也。離為矢,坎為弓,弧也。上與三本相應,睽之世乃各以所見之妄而有疑焉。見三之上有豕也,則疑其不能近;見有車也,則疑其載鬼。其先虚實未辨,則張弧而欲射之;其後見其非害也,則說弧而姑置之。聖人曰:凡汝所見,皆妄也。三非汝寇,乃汝婚媾也。往而遇雨,隂陽和合,則吉矣。睽未有不同者也。蓋上往應三,則必遇坎,水隂根陽,故曰遇雨。又贊之曰:羣疑亡也。方羣疑之未亡,則千猜萬忌,無的事以為有,相毁相謗,皆無著實,故有見豕載鬼之說。及羣疑之亡也,則豕非豕也,塗非塗也,鬼非鬼也,車非車也,如煩熇蒸鬱之遇雨,頓然胷中,蕩滌而消釋,無一或存。至此則知百年之嫌隙,可以一日解;終身之蒙蔽,可以一語通;滔天之過咎,可以一念消。始之大乖,終未有不大合者也。然則睽之時,其所以用睽者,可不求其所以同哉?

周易程朱傳義折衷卷二十

<經部,易類,周易程朱傳義折衷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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