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下经】第44卦-姤卦䷫天风姤卦(巽下乾上)-[宋]林栗撰《周易经传集解》卷二十二

[南宋]林栗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44卦-姤卦䷫天风姤卦(巽下乾上)

【周易下经】第44卦-姤卦䷫天风姤卦(巽下乾上)-[宋]林栗撰《周易经传集解》卷二十二

姤卦:䷫【巽下乾上】

序卦曰:夬者,决也。决必有遇,故受之以姤。

姤者,遇也。姤之成卦,夬之反也。自夬之姤,乾反居上,兌反為巽,初上相易而成卦也。乾反居上,則剛長之極矣。兌反為巽,則柔服之甚矣。剛長之極,而柔伏之甚,此小人之所以遇君子也。夫隂陽相求,物之情也。剛柔相推,時之運也。窮於上必反於下,决於此遇於彼,自然之理也。陽之用事,極於季夏,一隂相遇而秋矣。是故夏秋之交,為陽盛而隂伏,是其所以遇之。然一陽為復,一隂為姤,終則復始,剛柔相遇則同也。陽謂之復,隂謂之姤,何也?曰:陽復於艮,萬物歸根,復命之時也。隂遇于坤,萬物著見之時也。乾之從巽,必出乎兌。巽之從乾,必出乎離。然後相遇于坤。坤者,申也,孟秋之月也,夫是以謂之姤也。若復之坤震,則不相遇矣。坤,土也。艮,亦土也。艮反於土,動而成震,夫是以謂之復也。聖人内剛而外柔,内君子而外小人,以陽為主,隂為客,故陽來謂之復,而隂來謂之姤也。夫豈特聖人之心然哉?亦本於天地自然之理而已矣。

姤:女壯,勿用取女。

彖曰:姤,遇也,柔遇剛也。勿用取女,不可與長也。天地相遇,品物咸章也。剛遇中正,天下大行也。姤之時義大矣哉!

下巽上乾成卦曰姤者,初為巽,自二以往皆為乾。乾,健也,上健而下巽,斯以為遇巽。巽也乎?曰:未也。乾,西北也;巽,東南也。東南西北,横亘相直,是以謂之遇也。乾之從巽,必出乎兌;巽之從乾,必出乎離,然後相遇於坤。坤者,申也。陽之終,隂之始,相遇於未申之間,是以有天地相遇之象,而其卦為姤也。乾為金,巽為木,陽金隂水,相得而有合,是以謂之遇也。故子曰:姤,遇也,柔遇剛也。說者皆以一柔而遇五剛,斯謂之姤。愚謂一柔而遇五剛,爭寵之道也,而何遇之云乎?謂夫一隂方來,始與陽遇,是以謂之姤也。姤,女壯,勿用取女。何謂也?曰:巽,長女也。卦唯一隂為主於内,五陽皆欲求之,壯甚也。姤之言遇也,詩云邂逅相遇是也。不待其配,遇人而合,不可取之女也。然而天地不相遇,則品物不章;君臣不相遇,則政化不行。所惡於遇者,非惡其合也,惡其長也。婦人之義,從一而終,使初六之遇九二,遂止而不往,則如姤之象,復何尤哉?為其一柔而五剛,既遇不已,又舍而之他,惟其所遇,剛不能制,是以不可取也。故子曰:勿用取女,不可與長也。天地相遇,品物咸章也;剛遇中正,天下大行也。剛雖遇柔,而不失其中正,則風行天下,无乎不被矣。故又贊之曰:姤之時義大矣哉!一隂之來,雖有消陽之漸,然遇之以中正,則順伏而无違,教化之行,民用和睦,姤之時義斯為大矣。說者以剛遇中正為二五之遇,是謂執文害辭,失所謂柔遇剛之義矣。

象曰:天下有風,姤;后以施命誥四方。

天者,乾也;風者,巽也。風也者,天之號令也。風行天下,其施命誥四方之象乎?是故夬之上九,風行天上,則曰揚于王庭;姤之初六,風行天下,則曰后以施命誥四方也。或曰:然則風行天上,其卦為小畜,何也?曰:小畜之巽在四,而九五乘之,是以為懿文德,密雲而不雨也。夬之巽在上,而乘乎九五矣,雖欲畜之,其可得乎?是以謂揚于王庭,施禄以及下也。

雜卦曰:姤,遇也,柔遇剛也。

姤之為卦,以一柔五剛而成,其在六爻,以柔遇剛為義,夬彖既言之矣,雜卦又申言之,不幾於贅乎?曰:彖也者,一卦之義也;雜也者,六爻之義也。彖與爻同,聖人不以強而别;爻與彖異,聖人不以苟而合。至于夬、姤之義,觀其彖則見其爻,觀其爻則知其彖,是以重復其辭而不以為煩也。或曰:若是則一辭而足矣,既謂之遇,而又曰柔遇剛也,豈非贅與?曰:易之言遇多矣,有剛柔相遇者,同人之二五師克相遇是也;有以剛遇剛者,暌之初九遇元夫是也;有以柔遇柔者,小過之六二遇其妣、遇其臣是也;有以剛遇柔者,豐之初九遇其配主、九四遇其夷主是也。若曰遇而已矣,安知非二五之相遇乎?故曰姤,遇也,柔遇剛也,豈是得已而不已哉?初六係柅而貞吉,九二包魚而无咎者,以其遇之也。九三有次且之厲,九四有无魚之凶,九五有包瓜之隕,上九有上窮之吝者,為其不遇而求之也。然姤之陽以剛居柔者,志在於遇;以剛居剛者,无意遇之矣。九三、九五无意于求之遇,故為次且,為含章;九四、上九志在於遇,故凶吝隨之矣。此初六之辭所以兼言有攸往,見凶者也。

初六,係于金柅,貞吉。有攸往,見凶。羸豕孚蹢躅。象曰:係于金柅,柔道牽也。

初六巽也,以隂居剛而在一卦之下,應乎九四而遇於九二,二爻皆乾也,故曰係于金柅,貞吉。柅或作擟,說者曰:絡絲跌也。青齊謂之柅,以金為之,取其堅重也。巽為絲,為繩直,兌為金,故有係于金柅之象。治絲與繩者必以柅,柅輕則搖動而絲棼,柅重則端正而繩直,初六之於九二是也。五陽皆金而獨二為柅者,謂其居下而得中,承五金之聚也。聚五金以為一柅,其孰能動之哉?聖人以初六之柔有牽係諸陽之漸,因其遇二也,遂為之戒焉,使之係于金柅。柅不動,豕孚蹢躅。初既與二為遇矣,又進而有所往所見,宜其凶也。自姤而往,其卦為遯,遯之初六亦曰勿用有攸往是也。或曰:初配在四,不使之從四而使之係二乎?曰:此卦以遇為義,蓋遇合之女未嘗擇配也。二近而先,斯得之矣。又使之求配而合焉,則是與之長而其遇不可勝窮也。初苟舍二猶遇九三,然則四之求之亦已遠矣。羸豕,牝豕也。獸之淫者莫若豕,而牝為甚焉,左氏傳所謂婁豬是也。孚,孳尾也。既孚而猶蹢躅,淫躁之甚也。初六既係於二而求過不已,故有羸豕孚蹢躅之象焉。制之於早則如金柅之不可移,縱而弗圖則蹢躅而難制矣,可不戒哉?故子曰:係于金柅,柔道牽也。或曰:坎為豕而巽象之,何哉?曰:初六之巽有攸往,故曰巽往則為離。離,坎配也,取諸牝豕,不亦宜乎?故曰有攸往,見凶。見者,離也。

九二,包有魚,无咎,不利賓。象曰:包有魚,義不及賓也。

九二,乾也,以陽居柔,而在下卦之中,上无其應,而遇於初六之巽,故包有魚。包,罩也,罔罟之類也。詩曰:烝然罩罩。舊說以為包苴之包,或以為庖厨之庖,皆非也。初為巽,三為兌,故二有離象。巽為魚,離為罔罟,以二乘初,有包罩之象。雞豚狗彘,人之所畜,不可以言遇也。魚在川澤,則有時而遇之矣。故姤之民以魚為喻,猶屯之民以鹿為喻也。五陽而求一隂,是魚至少,而罔之者衆也。二近而先,斯得之矣,故曰无咎,不利賓。夫初於四為配,而二取之,宜若有咎矣。然二之所取者,魚也,非四之所得有也。若取四之雞豚狗彘,得為无咎乎哉?二以四為賓,賓,外也,為其无臣主之分也。若九五包魚,而二取之,得為无咎乎哉?施罩以待魚,志于得耳。遇而不取,以利於賓,義之所不及也。聖人懼五陽之爭,而一隂之長,故使九二包魚而取之。初六,係于柅而勿往,則无女壯之漸矣。遇而不取,以為九四之利,則其遇也,豈特四而已哉?故子曰:包有魚,義不及賓也。君子之道,斯為中庸矣。

九三:臀无膚,其行次且,厲,无大咎。象曰:其行次且,行未牽也。

九三上體為乾,下體為兌,以陽居剛而在下卦之上,上无其應而連于初六之巽,故曰臀无膚,其行次且。三與初二同體,二三皆陽而初為隂,是三之臀无膚也。三以純剛而與漸、壯之隂同體,非其志也,是以其行次且也,故曰厲,无大咎。隂消二則及三,可謂厲矣,以其无意于遇,知危而自警,不與二爭民,則可以无大咎矣。姤之九三即夬之九四也,其為无膚而次且則同也。夬之九四牽羊則悔亡,今反為姤而兌體猶存,是其未能牽之,是以次且如故也,故子曰其行次且,行未牽也。

九四:包无魚,起凶。象曰:无魚之凶,遠民也。

九四上體為乾,下體亦為乾,以陽居柔,而在上卦之下,應乎初六之巽,故曰包无魚。九四志於遇者也,初既與二遇矣,四又隔于九三,遠不相及,是臨淵而羨魚者也,故曰起凶。包而无魚,則亦已矣,何咎之有?起而爭之,斯為凶矣。或曰:四失其配,起而爭之,何遽凶乎?曰:姤者,遇合之女,未嘗擇配而從也。夫既遇之,而我以為配,是一民而二君矣,又能保其不往也哉?五陽固志以决,一隂猶不能决,而反為姤矣。四遠于初,二與之遇,而四復爭之,是衆君子内自相敵,幾何而不為小人之所乘哉?此其所以凶也。故子曰:无魚之凶,遠民也。魯昭公將去季民,宋樂祁曰:无民而能逞其志者,未之有也。靜以待民猶可,動必憂。昭公卒不克而出,死于乾侯,起凶之證也。

九五:以杞包瓜,含章,有隕自天。象曰:九五含章,中正也。有隕自天,志不舍命也。

九五乾也,以陽居剛而在上卦之中,遠无所應,近无所遇,而介於四上之間,二爻皆乾也,故曰以杞包瓜,含章,有隕自天。杞,柳也,告子所謂以杞柳為桮棬者也。瓜,木瓜也,詩所謂投我以木瓜者也。以杞包瓜,孔子所謂繋而不食者也。剥之上九亦曰碩果不食。瓜,木果之碩者。予嘗詢之圃人,春華而夏實,霜降而後熟,懼夫風雨虫獸之害,往往為 第44卦-姤卦䷫天风姤卦-[宋]林栗撰《周易经传集解》 匊包裹,繋于枝幹之上,不然无孑遺矣。姤一隂之長,至五為剥,百果草木至此而皆剥矣。然而纍然碩果猶在其上,是必有以包之者也。以杞云者,言其包絡之堅也。夫一隂雖微,志在于剥,九二則與之比,既為所係矣。九三則與之同體,亦已危矣。九四則與之為應,將起而爭之矣。惟九五居中守正,无意于遇,不為初六小人之所染汙,則是全德而不刓,含章以有待也。夫包瓜者必于一隂之時,過此則懼其遂剥也。含章者必于一柔之世,過此則六三將與之配,懼其遂消也。夫隂長而陽消,百果草木至剥而皆隕者,天之命也。以杞包瓜而免于隕者,人之志也。包終堅完而不免於隕者,亦天也。未嘗包之與包之不堅,則其勢必至於隕,不可以言天也。若九五者,包乎二剛之間,遠无所應,近无所遇,則其包之堅且完矣。其有隕者,可以歸之天矣。故子曰:九五含章,中正也。有隕自天,志不舍命也。包不包,人也;隕不隕,天也。不舍吾志而已,其如命何哉?論語作匏瓜。匏瓜,苦瓠也。苦瓠,人所不食,故繋之以供无舟而求濟者耳。或曰:以杞包瓜,則何從而隕乎?曰:飄風暴雨,發屋拔木,是豈包繋之所能禦哉?若此者,可以言命矣。故孟子有言:知命者,不立乎巖牆之下。或曰:然則夫子之言曰:吾豈匏瓜也哉?焉能繋而不食,何也?曰:夫子論逸民七人,而曰:我則異於是,無可無不可。孟子亦曰: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孔子也。故夫含章以待者,時則有之矣,而孔子不為也。乃孔子則欲撥亂世而反之正者也,其能如瓠瓜之不食乎?故曰:不曰堅乎,磨而不磷;不曰白乎,涅而不緇。是以南子不可見而見,公山佛肸不可往而欲往也。雖然,善學柳下惠者,莫若魯男子。世之君子,苟欲不磷,則如勿磨;苟欲不緇,則如勿涅;苟欲不隕,則不若包繋之堅完也。若此,可謂善學孔子矣。

上九:姤其角,吝,无咎。象曰:姤其角,上窮吝也。

上九乾也,以陽居柔而在一卦之上,无應无遇而乘九五之乾,故曰姤其角。角,上窮也。一隂之長,至於上則為角,上九志在於遇,其所遇角矣。初六兌之反,故有羊角之象焉。乾為君子,兌為小人,兌之象為羊,羊隂狠而善觸者也,故大壯與夬皆以牽羊喪羊為義。夬之初九將决,上六往而不勝,是以為姤。今姤之上九乃求遇焉,小人之未得志也,巽其辭色以媚君子,及其既得志也,惟君子之務去,則上九之遇初六也,豈復遇其柔巽也哉?姤其角而已矣,故曰吝无咎。吝,羞也。姤至上九,君子之道窮矣,窮而求遇,其羞吝也自取之矣,又誰咎乎?故子曰姤其角,上窮吝也。窮則變矣,變而為萃,羊角在上,不其然乎?

周易經傳集解卷二十二

<經部,易類,周易經傳集解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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