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上经】第13卦-同人䷌天火同人(离下乾上)-[宋]林栗撰《周易经传集解》卷七

[南宋]林栗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13卦-同人䷌天火同人(离下乾上)

【周易上经】第13卦-同人䷌天火同人(离下乾上)-[宋]林栗撰《周易经传集解》卷七

同人:䷌【离下乾上】

周易經傳集解,同人大有卷七

宋林栗撰

序卦曰:物不可以終否,故受之以同人。

同人,否之變也。自否之同人變初六、六三二爻而成卦,坤之六二既己包承乎乾矣。否之者,其初與三乎?初與三變而為離,則否之匪人,同乎人矣。匪之為言,與人異趣也;同之為言,與人同欲也。離為麗,乾為人,麗乎人者,與人同欲矣。否之九五雖有九四、上九之助,可以乘其勢而傾之,然上下不交,猶未離乎否也。何者?六二在二隂之中,同乎二隂而不同乎九五也。二隂變而為剛,六二上有正應,同乎九五而不同乎二剛也。同乎二隂則六二為小人,同乎九五則六二為君子,人之在否,未有不思求通者也。方否之時,六二包承而九五不應者,以其心之未可保也。既己變而為離矣,離為陽,心之宅也;離為火,心之屬也;離為中虚,心之官也。上下无隂以分其志,獨以一柔居五陽之中,九五居尊,是以正應,則六二之心可知矣。火之為物,高明而上達者也,心之官則思,思則得之矣。然則同人之義,其同心之謂乎?

同人于野,亨,利涉大川,利君子貞。

彖曰:同人,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,曰同人。同人于野,亨,利涉大川,乾行也。文明以健,中正而應,君子正也。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。

下離上乾成卦曰:同人者,初為離,二為巽,自三以往為乾。離為火,巽為木,為風,乾為天。天有形而在上,火无形而在下,雖欲同之,不可矣。焚之以火,而鼔之以風,則火之光明,上達於天矣。此卦之所為同人也。同人于野,亨,何謂也?曰:二五相遇也。子曰: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,曰同人。同人于野,亨,乾為郊。郊野者,天地之際也。同于宗則吝,同于野則亨。以其得位得中而應乎乾,所以謂之同人,而係以亨于野之辭也。舊謂皆連下文以為義,皆失之矣。火雖炎上,而焚於一室之中,未必達于天際。燔於郊野,无所障礙,斯能上達矣。古者祭天於郊,燔柴以告其成,出於此歟?人之羣居,飲食言笑,未必其誠同者也。心之所期,志之所向,卒然相遇於郊野之中,一言而相契者,豈非其貞同故歟?古諺曰:白頭如新,傾蓋如故。此信有之矣。利涉大川,何謂也?子曰:利涉大川,乾行也。謂五應二也。九四有乾兑焉,兑為澤,乾為大,大川之象也。六二為巽,巽為木,為風,利涉之象也。六二雖有同人之志,而隔於二陽,不能自達。九五以乾之健,出於險難之中,斯為利矣,故曰利貞。明六二非涉川之才,而九五與之同心故也。利君子貞,何謂也?子曰:文明以健,中正而應,君子正也。謂二應五也。離為文明,乾為健,二五中正而相應,二遠於五而近於三,三以強暴而乘陵之,二不能貞,則同於宗矣。為其文明以健,中正而應,必能貞固守之,以從其配,險難既平,與五相遇,斯為利矣,故曰君子貞也。五為大人,六二為君子,離性上行,是以謂之君子也。夫子既已釋其文,又從而歎美之曰: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。君子也者,民之望也。君子之所歸,民之所歸也。同人之時,六二上應九五,豈其一身而己哉?蓋天下視之以為通塞也。自否以來,天下之志未嘗不欲通於五也。三四為難,二不能貞,則自陷於邪,亦无自而通矣。惟君子能正其心,天下之志所由通也。離為心而在乾之下,故其象為天下之志,豈不然哉?武王曰:受有臣億萬,惟億萬心。予有臣三千,惟一心。武王之臣不啻三千矣。又曰:受有億兆夷人,離心離德。予有亂臣十人,同心同德。至於伊尹,則曰:惟尹躬暨湯,咸有一德而已。嗚呼!何其言之不廣也?其二人同心之義乎?二人同,則何有於十人?十人同,則何有於三千?三千同,則何有於億萬?同於此者至寡,同於彼者至衆,非君子其孰居之?

象曰:天與火,同人;君子以類族辨物。

天者,乾也;火者,離也。天道下際,火性上炎,是故與之為同人也。君子體之,以類族而辨物。類其族,則離坤為宗,乾坎為類;辨其物,則坤坎為比,坤離為明夷,乾坎為訟,而乾離為同人矣。故曰:方以類聚,物以羣分。此之謂也。自昔人君,未嘗不欲遠邪而近正,親君子而疎小人。然而姦佞滿朝,忠良去位,至于危亡而不悟者,蓋有以正為邪,以邪為正,以小人為君子,以君子為小人者矣。良以不知類其族而辨其物故也。君子小人之異趣,猶水火之不相入也。知炎上之性必同乎乾,潤下之性必比乎坤,則君子小人不能逃其鑒矣。水之在地,血脈流通,故以无所不比為比;火之通天,一縷耳,故以无所不同為同也。說卦離為乾卦,亦以其物而辨之與?

雜卦曰:同人,親也。

同人為卦,以乾離合志而成。其在六爻,以二五同心為義。然卦惟二隂五陽,所欲同也。三四介於二五之間,皆欲據二而同之。人之中正,非三四之所能陵也。不得其心而脅之以勢,豈得而同之哉?是故上下兩爻皆有同人之辭,而三四兩爻乃有伏莽乘墉之象,以其失同人之義故也。何者?同人之時,剛柔上下皆有相親之意,不患其不同,而患其不正也。二五之同心,斯可謂中正者矣。初之同二,出於无心也。上之同五,蓋有不得已焉者也。

初九:同人于門,无咎。象曰:出門同人,又誰咎也?

初九,離也。以陽居剛而在下卦之下,上无其應而近于六二,故曰同人于門,无咎。初之於二,有出門相遇之象。同人之時,二五相應,初九、六三以近而同,宜若有咎矣。然初體乎離,二體乎巽,无配合之義。初在二下,不隔五路,无乘陵之象。其出門而同人乎?出門而同,孰非同人?四海之内皆兄弟也,夫誰咎之哉?故子曰:出門同人,又誰咎也?

六二:同人于宗,吝。象曰:同人于宗,吝道也。

六二巽也,以隂居柔而在下卦之中,應在九五而承於九三,連於九四,故曰同人于宗,吝。異體為配,同體為宗;異類為配,同類為宗。宗也者,其族類也。三四有離兑之象焉,而九五則純乾也。是故二於五為配,而於三四為宗矣。何者?二三四為同體,巽離兑為同類故也。以其皆體乎乾,故有同人之意;以其兼乎離兑,故有宗黨之嫌焉。同於宗黨,羞吝之道也。或曰:二之所以為同人者,中正而應也,乃有同宗之吝,何哉?曰:吉凶无常,惟人所召。六二以離之中爻而體乎巽,謂其居中守正,有應在五,而其性炎上,故曰同人于野,亨。謂其以隂居柔,體乎卑巽而承於九三,故曰同人于宗,吝。亦其在象也,知其為離而未知其為巽也,故直言于野之亨。及其在爻,巽體成矣,故有于宗之戒也。然二不體巽,亦无以自存於三四之間矣。同于宗則吝,同于野則亨,君子之志於斯也,可不自求本心而擇其去就也哉?

九三:伏戎于莽,升其高陵,三歲不興。象曰:伏戎于莽,敵剛也。三歲不興,安行也。

九三上體為乾,下體為離,以陽居剛而在下卦之上,上无其應而乘乎六二之巽,故伏戎于莽,升其高陵。離為戈兵,巽為伏,為蕃鮮,故有伏戎于莽之象。巽為高,三居下卦之上而乘乎巽,故有升其高陵之象。同人之時,六二、九五同志相應,九三以其道近,欲據而有之,憚五之剛健,故伏戎于莽以敵之,憚三之中正,故升其高陵以脅之。然五之剛健非三之所能敵也,二之中正非三之所能脅也,故曰三歲不興。離為麗而在巽、兑之中,故有三不興之象。卦唯一隂,五陽皆欲同之,三與五同功而近於二,其困而不反,宜哉!故子曰:伏戎于莽,敵剛也。三不興,安行也。四以陽居柔,遠於二而近於五,猶有困而反則之理。三以陽居剛,遠於五而近於二,自以為當然,則安而行之矣。或曰: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,是之謂同人。九三亦乾也,而无相與之義,何哉?曰:易之為書,唯變所適。三、四者,變化之地也。上无九五,則三、四得為乾象矣。九五之乾純而不雜,三、四之乾雜以離、兑,九五之乾中正而在天位,三、四之乾不中不正而在上下之交,是以即其變而言之也。天无二日,民无二王,九五而在上,而九三猶欲為乾,不可得矣,此二之所為去就也。

九四:乘其墉,弗克攻,吉。象曰:乘其墉,義弗克也。其吉,則困而反則也。

九四上體為乾,下體為兑,以陽居柔,而在上卦之下,下无其應,而乘乎九三之離,連於六二之巽,故曰乘其墉,弗克攻,吉。離為中虚,巽為高,九三升其高,陵矣。四又乘之,故有乘墉之象。二應在五,三又伏戎,四非其敵,故有弗克攻之象。夫同人者,同心之謂也。欲與人同,而不得其心,至於乘墉以迫,内外无與,入于二剛之間,宜其弗克攻也。乘墉弗克,宜若有咎矣。然而係之吉者,何也?二五之應,三四難之,三不能得於二,而况四乎?四以居柔,其弗克攻,困而能反,愈於九三遠矣。同人之時,上下親附,叛則討之,服則舍之,九四之吉,不亦宜乎?故子曰:乘其墉,義弗克也。其吉,則困而反則也。義之言宜也。

九五:同人先號咷而後笑,大師克,相遇。象曰:同人之先,以中直也。大師相遇,言相克也。

九五,乾也。以陽居剛,而在上卦之中,應在六二,而隔於三四,故曰同人先號咷而後笑。大師克相遇,九五、六二彖所謂同人于野,亨是也。五為乾,乾西北也;二為巽,巽東南也;三為離,離東方也;四為兑,兑西方也。乾巽之相從也,涉乎離兑,然後相遇於坤。乾之在坤,故曰野。野者,天地之際也。乾坤之交,必越乎兑,兑為口,故有號咷之象。方其未相見也,不免於號咷,及其既克,而相遇於野,宜其油然而笑也。詩不云乎:未見君子,我心悲傷。亦既見止,亦既覯止,我心則夷。或曰:六二之義,既取諸巽,則何以明天火同人之義乎?曰:取諸巽者,非同乎巽也;取諸離者,亦非同乎離也。由巽而達乎乾,則離兑之類,无不同矣。巽離兑皆同,則凡在坤者,无不同矣。六二之象,在卦為離,在爻為巽,其位則二也。地二生火,是故謂之離中虚。其在五行,火出於木,是故卦取諸離,爻取諸巽,凡以明乾坤之義而已矣。故曰物不可以終否,受之以同人,此之謂也。子曰:同人之先,以中直也。二五中正,故有中直之象。其中甚直,而困於強梁,故至於號咷也。大師相遇,言相克也。九五為大,六二為師,二爻同志,故其象得以互稱。二五俱克,故以相遇為文也。二五同心,人莫能間,君臣之義,夫婦之道,无易於此矣。故曰:君子之道,或出或處,或默或語,二人同心,其利斷金,同心之言,其臭如蘭,美之至也。二出而五或處,二默而五或語,出處語嘿雖不同,而心則同也。及其出也,則利可以斷金,及其語也,則其臭如蘭矣。金者,剛也。乾為金,兑亦為金,九五為乾離,九四為乾兑,故有斷金之象。蘭也者,言其臭味同也。蘭生深林,去人愈遠,而香氣愈盛,離以他臭,則其香變矣,言君子之不可雜以小人也。六二之君子,其可以比德於蘭乎?九五與之同其臭味,都俞賡歌,不謀而同,聞其言者,如入芝蘭之室矣。夫子歎美形容之若此,而學者不勝異說,以謂二五而不能大同,吁!可怪矣。三四皆欲其隂,非五之所得同也,同乎六二,則天下大同矣。六二守正以疏九五,而責以不能大同,豈不謬哉?使二義當泛應,則一隂而受五陽,焉知其不能大同也?伊川程氏曰:先隔則號咷,後遇則笑矣,乃私昵之情,非大同之體也。夫人乖離則悲,遇合則喜,悲則號咷,喜則歡笑,此天下之至情也。今使之乖離勿悲,遇合勿喜,悲勿號,喜勿笑,是率天下為偽而已,豈聖人之意乎?

上九:同人于郊,无悔。象曰:同人于郊,志未得也。

上九乾也,以陽居柔而在上卦之上下,无其應而乘乎九五,五亦乾也,故曰同人于郊,无悔。乾為郊野,九五曰野,上九曰郊,以遠近言之也。序曰:與人同者,物必歸焉。同人之時,二五同心,天下莫不同矣。苟非憑陵強暴之徒,皆有同人之人也。是故初九在二之下,不為九五之難,自門而出,即同於二,無心而同者也,同於二則同於五矣。上九在五之上下,為六二之難,自郊而入,即同於五,不得不從者也,同於五則同於二矣。凡易之情,近而不相得則凶,或害之,悔且吝。初、上二爻皆處不争之地,是以不罹於咎悔也。然二、五既遇于野,而上九方候于郊,是以未得其志焉矣,故曰同人于郊,志未得也。或曰:初為門,二為宗,三為莽,四為墉,五為郊,野則遠之極也,上遠于五而反為郊,何哉?曰:邑外謂之郊,郊外謂之野,則野為遠矣。野之外又有郊焉,郊之外又有邑焉,不又遠乎哉?此上九之所以為郊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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