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言曰:元者,善之長也;亨者,嘉之會也;利者,義之和也;貞者,事之幹也。
《義》曰:文言者,先聖以乾坤之義尤深,故又作文飾之言以解其義。
元者善之長也者,自此以下至元亨利貞,文言之第一節也。元者始也,言天以一元之氣始生萬物,萬物皆由一元而生,是為衆善之長也。何則?善莫大於生德,故天地之大德曰生,是大德生成以元為始,即此元者能長於衆善也。
亨者嘉之會也者,言天既以一元之氣施生萬物,而至于盛夏之月,則陽氣極盛,萬物皆極其生養而無不繁蔚,故高下洪纎无不得其所,是嘉美之所聚會也。
利者義之和也者,義宜也,和漸也,所謂自立秋凉風至以至為霜為雪,是天之生物皆使不失其宜,以積漸而成之也。
貞者事之幹也者,言天之使物自始生至于亨通,而又成之有漸,及冬之時則生成之功已畢,使皆得其正固而幹了之,
君子體仁足以長人,嘉會足以合禮,利物足以和義,貞固足以幹事。君子行此四德者,故曰:乾,元、亨、利、貞。
《義》曰:此以下言君子法天四德而行也。
君子體仁足以長人者,言天以一元之氣生成萬物,而萬物得遂其性,各安其所。故君子以至仁之德陶成天下,使一民一物莫不受其賜。是故于一家施仁,則一家之内愛敬而尊事之;一國施仁,則一國之内愛敬而尊事之。雖有鰥寡孤獨窮民之无告者,均使之不失其所。如此,是為衆人之長也。
嘉會足以合禮者,言天以盛夏亨通萬物,而萬物莫不茂盛。故君子施嘉美之道,使各得會聚。謂猶民物既已富庶,則不可以無節。故欲男女有别,則為之制婚姻之禮;欲上下交接而和樂,則為之制鄊飲酒之禮;欲其尊君賓王,則為之制朝覲之禮;欲其篤哀戚孝思,則為之制喪祭之禮。如是之類,是君子以嘉美之道,而使皆合禮也。
利物足以和義者,言君子法天霜露之氣,而成就萬物皆有其漸,故始以仁義禮樂教之導之。然民有不令不肖者,雖善教之,而終不能遷,則必用刑罰以整齊之,使不至於亂,而皆得其利。又以漸而成治,使天下之物各得其宜也。
貞固足以幹事者,言君子法天貞正之德,能幹了其事。若正而不固,則无能終其正;若固而不正,則入於邪。必當守正堅固,然後可以幹濟天下之事也。此君子法天之四德而行,故曰:乾,元亨利貞也。
初九曰,潛龍勿用,何謂也?子曰:龍德而隱者也。不易乎世,不成乎名,遯世无悶,不見是而无悶,樂則行之,憂則違之,確乎其不可拔,潛龍也。
《義》曰:此孔子欲申言乾六爻之旨,故假設問荅,以明其義。此以下至動而有悔,文言之第二節也。
潛龍勿用,其義何謂也?子曰:龍,德而隱者也。言有聖人之德,而處於貧賤,是隱遁之時也。
不易乎世者,言有聖賢之道,則必隨世俗而施為教化,以磨揉于下,使其亂則變而為治,惡則悛而為善。今潛隐之時,但韜晦其光,而自修其已,是不為世俗而變易者也。不成乎名者,言聖人不務於名,其有實則名隨之矣。今但以潛隱為事,而不行教化之實,是不成其名也。
遯世无悶者,言既潛遁,則不務行其教化之實,是無所憂于天下,故遯世而无以為悶也。
不見是而无悶者,言有聖人之德,居其位,行其道,是為世所是也。今止以潛隱為事,而不務行其教化,則不見是于天下也。雖不見是於天下,然已亦終无所憂悶,而務專獨為事也。
樂則行之,憂則違之者,凡聖人有為於時,則其所施設教化,皆與天下同之。若天下之所樂,己亦樂而行之,天下之所憂,己亦憂而違去之,是憂樂皆同於天下,此聖人之常行也。今止以潛遁為事,是所為皆異於衆也。若天下之所憂,已或樂之,則行也;天下之所樂,已或憂之,則違去之而不行也。是務隱晦者,雖憂樂必異於世也。
確乎其不可拔,濳龍也者,言如上之數事,確然不能舉拔也。其所為者,是濳隱之人也。此皆聖人著為萬世之戒,言上之所行,皆濳晦之事,故當勿用此為德也。
九二曰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,何謂也?子曰:龍德而正中者也。庸言之信,庸行之謹,閑邪存其誠,善世而不伐,德博而化。易曰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,君德也。
《義》曰:此釋九二爻辭。言聖人居于下位,而所行无過无不及者,以其有中正之德也,故曰龍德而正中者也。
庸言之信,庸行之謹者,庸,常也。言九二之君子,有聖人之德,故俯仰循理,從容中道,至於常言必信實,常行必謹慎。是由其性至明,故出處語默,皆合於中和之域,然後口无可擇之言,身无可擇之行也。
閑邪存其誠者,寛而防之謂之閑,誠則至誠也。言此九二能以中正之德,防閑其邪惡,慮其從微而至著,故常切切而防閑之。若中庸所謂博學之,審問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篤行之,以小善至於大善,由大善乃至于聖,是由能防其邪惡,而内存至誠然也。
中庸又曰:至誠無息,不息則久,久則徵。言至誠之道,終而不已,則有證驗也。
又曰:其次致曲,曲能有誠,唯天下至誠為能化。盖言委曲之事,發於至誠,則形於外而見著,見著則章明,章明則感動人心,人心感動,則善者遷之,惡者改之,然後化其本性。故曰:惟天下至誠為能化。
此聖人存誠之驗也。故曰:閑邪存其誠也。
善世而不伐者,伐,矜伐也。夫中人之性,有一善則盎然溢于面目,而自矜伐其能也。若夫有善功,有善德,而不自矜伐者,唯聖人能之。若堯之時,洪水泛濫于中國,而民幾魚矣,唯大禹能排决疏導之,以消其難,使萬世之下被其賜。然而禹亦未嘗矜伐之,故舜稱曰:汝惟不矜,天下莫與汝争能;汝惟不伐,天下莫與汝争功。又若仲尼,萬世之師,其功配天地,其明並日月,然且嘗言君子之道四,丘未能一焉。以仲尼之于四事,豈有不能哉?盖聖人雖有大善于世,而不自伐也。
德博而化者,此言既有中正之德,其言常信,其行常謹,又能防閑其邪惡,而存其至誠。有大善而不自伐,故其德廣而化行于天下矣。易曰: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。
君德也者,九二雖未居大人之位,而為人臣,乃有人君大中之德,故特舉本爻之辭以結之。
九三曰:君子終日乾乾,夕惕若,厲,无咎。何謂也?子曰:君子進德脩業。忠信,所以進德也。脩辭立其誠,所以居業也。知至至之,可與幾也。知終終之,可與存義也。是故居上位而不驕,在下位而不憂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,雖危无咎矣。
《義》曰:君子進德修業。忠信所以進德也者,内盡其心謂之忠,不欺于物謂之信。盖九三居人臣之極位,内能盡己之心,不欺于物,使德行日進,而功業日脩也。脩辭立其誠,所以居業也者,辭謂文教也,誠謂至誠也。言外以修其文教,内以敦其誠實,此所以居業也。然上謂之修業,下謂之居業者,蓋文辭相避,亦功業之盛,故當居之也。
知至至之,可與幾也者,幾者,有理而未形之謂也。言君子之所學,學聖賢之事業,致君澤民之術也。小而一邑,次而一郡,以至為將為相,佐天子治天下。當其未至之時,知其必至,預習其業,朝夕以思之,學其為治之道。至于有位,宰一邑,牧一郡,為將為相,舉而行之,无所施而不可,盖由知至而至之耳。昔孟子四十不動心,盖當志學之年,天下之事无所不學,及其壯仕之歲,凡天下之事莫有動其心者,是知至而至之也。知終終之,可與存義也者,言為臣之義,終始一德,以奉其上,是得臣之宜也,豈非知終乎?然後之人臣居于顯位,上而奉一人之尊,下而有百官萬民之責,内无覬覦僭竊之心,若伊尹之於太甲,周公之於成王,霍光之于昭帝,諸葛亮之于蜀主,此數君子,是謂知終終之,于人臣之分,能存萬世之義也。
是故居上位而不驕,在下位而不憂者,言九三居人臣之分,其德業既已進脩,則宜進退必以德,而升降必以道,故居上位而无驕亢之色,在下位而無憂悶之心,故乾乾不息,因其所為之時而惕懼戒慎,雖履至危之地,亦免其咎矣。
九四曰或躍在淵,无咎,何謂也?子曰:上下无常,非為邪也;進退无恒,非離羣也。君子進德脩業,欲及時也,故无咎。
《義》曰:此先聖釋九四之爻辭,以位言之曰上下,以出處言之曰進退。今九四當儲貳之位,故雖或上或下,非苟為其邪佞也;或進或退,非苟離其羣類也。是故進其德以副天下之望,脩其業以絶君上之疑。如此者,是將欲及時而行道也。故上與進是或躍之義,下與退是在淵之謂也。
故无咎者,言若不能進其德以塞天下之望,又不能守其位分而致君之疑,則其為禍也不細矣。今得无咎者,誠能副民望而去君疑也。
九五曰飛龍在天,利見大人,何謂也?子曰:同聲相應,同氣相求,水流濕,火就燥,雲從龍,風從虎,聖人作而萬物覩。本乎天者親上,本乎地者親下,則各從其類也。
《義》曰:此釋九五之爻辭。
同聲相應,同氣相求者,此釋聲氣自然相感之道也。同聲若彈宫而宫應,彈商而商應,鳴鶴在隂,其子和之之類是也。同氣若天欲雨而柱礎潤,磁石引針,琥珀拾芥之類是也。
水流濕,火就燥者,此釋无情之物自然相應。夫地體卑下,水性就下,其流必就卑濕也。火本炎上,其性燥,故焚其芻薪,必先於燥也。
雲從龍,風從虎者,此言有情感无情也。龍者水畜,雲者水氣,故龍吟則景雲出。虎是猛威之物,而風亦是震動之氣,故虎嘯則谷風生。
聖人作而萬物覩者,言聖人之作,光明盛大,與天地合德,萬物莫不遍燭。夫天地感應而生萬物,聖人感應而用天下之賢,共成天下之業,敷為皇極之教,而天下萬物莫不觀覩之也。前言大人造,是聖人營造興制之時,此統言之,故曰聖人作而萬物覩也。
本乎天者親上,本乎地者親下者,此言本天則動物也,本地則植物也。言天之運動而飛物亦動,地之凝静而植物亦静,此聖人推舉自然之理以明之也。
上九曰亢龍有悔,何謂也?子曰:貴而无位,高而无民,賢人在下位而无輔,是以動而有悔也。
《義》曰:夫卦之六爻,上與初為无位,初則未中,上則過中,是雖在高貴而无大中之位。既貴而无位以居于尊高,則安得天下之民也?
賢人在下位而无輔者,今既亢極,則賢雖在下位而亦不輔佐矣。夫如是,則動静之間皆有悔也。
潛龍勿用,下也。見龍在田,時舍也。終日乾乾,行事也。或躍在淵,自試也。飛龍在天,上治也。亢龍有悔,窮之災也。乾元用九,天下治也。
《義》曰:此以下至天下治也文言之。第三節全以人事明其義也。
濳龍勿用,下也者,言聖人有龍德在於潛隱之時,故聖人戒其勿用。此為德者,以其功不及物,居无位之地而處于卑下也。
見龍在田,時舍也者,舍,棄舍也。若仲尼有聖人之德而无其位,當衰周之時,皇皇汲汲而不得見于世,是為時之所棄舍也。夫既為時棄舍,然而前又言德施普也及天下文明者,何也?前盖以聖人之德言之也。此所謂時舍者,以位言之也。
終日乾乾,行事也者,言九三居人臣之極位,有奉上率下之責,至難至重,故終日之間,乾乾不息,以行當位之事也。
或躍在淵,自試也者,言九四已離下卦而居上卦之下,逼近至尊,慮有僭上之嫌,故疑之而或騰躍,以試己之才德,副天下之望也。
飛龍在天,上治也者,言聖人有龍德而居天位,以興天下之治也。
亢龍有悔,窮之災也者,言聖人當過亢之年,其精力耗倦,若不求所代以終其位,則必有窮極之災也。
乾元用九,天下治也者,言乾以一元之氣,自濳至飛,終始本末,能用陽剛之德以生成萬物,在聖人則有剛明之道。以一己不能盡天下之治,固在左右前後,大臣小臣皆能用剛正之君子,然後得天下治矣。
濳龍勿用,陽氣濳藏。見龍在田,天下文明。終日乾乾,與時偕行。或躍在淵,乾道乃革。飛龍在天,乃位乎天德。亢龍有悔,與時偕極。乾元用九,乃見天則。
《義》曰:此以下文言之。第四節全以天氣明其義也。
陽氣濳藏者,言建子之月,陽氣濳施於地下,而藏遁之時也。
天下文明者,言天氣發見於地上,使勾萌皆達,枯槁畢榮,故高下洪纎,皆流形品,使天下之物,有文章而光明也。
與時偕行者,言建寅之月,三陽並用之時,其卦成泰,故君子終日之間,乾乾不已,與天時相契而行也。
乾道乃革者,言九四離下卦之上,而入上卦之下,故其道有所變革也。
乃位乎天德者,言天者積諸陽氣而成,今九五之爻,以剛陽之德,居至尊之地,是位本乎天位者也。
與時偕極者,言四月之間,陽氣盛極,如聖人當耄期之年,是與時偕極也。
乃見天則者,言乾元能用剛陽之德,乃顯天之法則也。
乾元者,始而亨者也。利貞者,性情也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所利,大矣哉!大哉乾乎!剛健中正,純粹精也。六爻發揮,旁通情也。時乘六龍,以御天也。雲行雨施,天下平也。
《義》曰:此以下文言之。第五節又重釋乾之四德也。
乾元者,始而亨者也者,元,始也;亨,通也。言乾以一元之氣始生萬物,萬物皆資始于一元,然後得其亨通。故於春則芽者萌者盡達,至夏則繁盛。是乾以一元之氣始生于物,而物得其亨通也。利貞者,性情也者,言萬物既生而繁盛,則必漸成之,故利於秋,貞於冬。當秋之時,則萬物和漸而成;至於冬,則幹了而无不獲其正性。言之人事,則聖人能生成天下民物,使皆獲其利而不失其正者,蓋能性其情也。何則?蓋性者,天生之質,仁、義、禮、智、信五常之道,无不備具,故禀之為正性。喜、怒、哀、樂、愛、惡、欲七者之來,皆由物誘於外,則情見於内,故流之為邪情。唯聖人則能使萬物得其利而不失其正者,是能性其情,不使外物遷之也。然則聖人之情固有也,所以不為之邪者,但能以正性制之耳,不私于己而與天下同也。聖人莫不有喜之情,若夫舉賢賞善,興利于天下,是與天下同其喜也。聖人莫不有怒之情,若夫大姦大惡,反道敗德者,從而誅之,是與天下同其怒也。聖人莫不有哀之情,若夫鰥寡孤獨則拯恤之,凶荒札厲則賙貸之,是與天下同其哀也。聖人莫不有樂之情,若夫人情欲夀則生而不傷,人情欲安則扶而不危,若此之類,是與天下同其樂也。是皆聖人有其情則制之以正性,故發於外則為中和之教,而天下得其利也。小人則反是,故以情而亂其性,以至流惡之深則一身不保,况欲天下之利正乎?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所利大矣哉者,此又嘆美乾之德,言乾始以一元而生成美利于天下。于卦不言所利者,誠由至廣至大无有限極,故不可以所利言之也。然則易卦有具四德者七,其餘皆言所利,若坤言利牝馬之貞,屯言利建侯之類是也,蓋有所係然耳。獨乾德至大,故不可言所利也。其曰大哉乾乎。
剛健中正,純粹精也者,此言乾之德至大而不可窮測也。以其剛健運行晝夜之間,凡行九十餘萬里而无毫釐之過與不及,至於春夏以生,秋冬以成,自古逮今,未嘗違悖,是其至健而不失中正也。所以然者,蓋以至純至粹,精健而不雜故也。
六爻發揮,旁通情也者,言乾之六爻或濳或見,或躍或飛,而跡皆不同,故發越揮散則可以見聖人出處進退之情也。時乘六龍,以御天也者,已解在彖。
雲行雨施,天下平也者,言乾以一元之氣布而為雲,散而為雨,以生成天下而无不均也。
君子以成德為行,日可見之行也。潛之為言也,隱而未見,行而未成,是以君子弗用也。
《義》曰:自此至其唯聖人乎,文言之第六節也。
此一節復釋潛龍之言,故先發上二句,以明不可用潛龍為德也。言君子之人,得其天性之全,故五常之道,亦必博學審問,然後修成其德,為常行之行,而發之於天下,使天下之人,日見其所行,此謂君子之常道也。潛之為言也,隐而未見,行而未成,是以君子弗用也者。夫君子之人,既以成德為行為心,則不可專務隱晦。今之潛,則是以聖人之資性,反在于潛遁未見之時也。行而未成者,言既有聖人之性,則必學之問之,修成其道,而為行於己,然後用之於外,則可以成聖人之全德。今止以潛遁為心,則是有聖人之資質,而不學不問,亦終不能成行于已,是與不聖同矣。故聖人于此戒之,言是以君子弗用此潛龍為德也。
君子學以聚之,問以辨之,寛以居之,仁以行之。易曰: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。君德也。
《義》曰:此釋九二爻辭也。
言君子之人,禀天之全性,發見于世,而能執中庸之道者也。何哉?盖聖人雖得天生善性之全,亦須廣博其學以精其德,審問以辨其疑,而又寛裕居其時,以畜聚其事業,而志于遠大,是以執其中庸而不有妄動,以至推仁義以愛人,示恩信以撫物,其德業恢廣,无所不至,使天下之賢智者可以俯就,天下之愚不肖者可以企及,此皆由博學、審問、寛居、仁行之然也。是故庸人之情,苟一善得于已,則必悻悻然耻于下問,而又躁妄以求其進,所居失其寛,所行失其仁,是故業不能成於遠大,而終為淺丈夫矣。故聖人又于此歎美九二之德,言其見龍在田,以其有人君之德,而无人君之位耳。
九三重剛而不中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故乾乾因其時而惕,雖危无咎矣。
《義》曰:此又釋九三之爻。
蓋此一卦上下皆乾,是重剛也。三、四介重剛之間,下已過于二,上不及于五,故皆曰重剛而不中也。上不在天,非九五之君也;下不在田,非九二之臣也。正當大臣之位,上有一人之奉,下有百官萬民之責,故乾乾因其時而惕懼,不敢遑安。如此,則雖在危地,亦可无咎。
九四重剛而不中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中不在人,故或之。或之者,疑之也,故无咎。
《義》曰:此又釋九四之爻。
乾之六爻,上二爻為天,下二爻為地,中二爻為人,備三才也。此九四一爻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中不在人,是中不在人臣,而正得儲君之位。既為儲貳,則進退上下皆有疑惑,故所進而上者修德也,所退而下者守位也。夫如是,故无咎矣。
夫大人者,與天地合其德,與日月合其明,與四時合其序,與鬼神合其吉凶。先天而天弗違,後天而奉天時。天且弗違,而况于人乎?况于鬼神乎?
《義》曰:此又釋九五之爻。
大人者,大才大德之人也。夫天高而覆,地厚而載,故其德曰生。聖人亦能以仁愛生成於物,故與天地合德。日月至明,故无幽无隱皆燭之,而聖人亦能同其明。天以春夏秋冬而生成肅殺,聖人亦能以仁義刑政化天下,故與四時合其序。鬼神之為道,善者福之,淫者禍之,聖人則賞善罰惡,是與鬼神合其吉凶。先于天時而行事,則天弗違之,是天合大人也。後於天時而行事,則奉順於天時,是大人合天也。以天之至大,而聖人合之,况于人與鬼神乎?
亢之為言也,知進而不知退,知存而不知亡,知得而不知喪。其唯聖人乎!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,其唯聖人乎!
《義》曰:此又釋上九之爻。
亢之為言,但知進而不知退,知存而不知亡,知得而不知喪,如此之類,皆聖人之所不為,是亢而招悔者也。唯聖人為能知進而不忘退,知存而不忘亡,知得而不忘喪,故于衰耗之年,則求所代而終之,堯、舜、禹是也。上一句其唯聖人乎,于義不安,當為羨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