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壯:利貞。
大謂陽也,四陽盛長,故為大壯,二月之卦也。陽壯則占者吉,亨不假言,但利在正固而已。
《通》曰:三畫卦,初為少,二為壯,三為究。六畫,初、二為少,三、四為壯。泰不言者,隂陽敵也。必四陽上升而震動於外,乃謂之壯。如大畜、大過皆四陽,故謂之大。復、臨、泰陽長於内,皆言亨。大壯陽自内而達於外,亨不待言。利貞者,自一陽至於四陽,剛動而進,正也。亦不可以剛動而進,遂失其正也。觀四陰不取小者之壯,而以二陽在上為觀大壯,則以四陽為大者之壯,而猶恐大者或失其正,小者得以乘之也。戒以利貞,其拳拳君子之意可知。
初九,壯于趾,征凶,有孚。
趾在下而進,動之物也。剛陽處下而當壯時,壯於進者也,故有此象。居下而壯於進,其凶必矣,故其占又如此。
《通》曰:賁初亦以趾取象。《本義》曰:剛德明體,自賁於下。此則不取其剛德健體,何也?曰:惟其時而已。賁,飾也。賁之時而在下,自飾其所以行,可也。壯之時而在下,欲進而必行,不可也。易有變例,壯初與三,以陽居陽,正也,而曰凶,曰厲。當剛壯之時,不可過於剛,況剛居下而欲壯於進,不特曰凶,而曰有孚,言其凶之可必也。
九二,貞吉。
以陽居陰,已不得其正矣。然所處得中,則猶可因以不失其正。故戒占者,使因中以求正,然後可以得吉也。
《通》曰:易、春秋,美惡不嫌同辭。九二因中而得正,曰貞吉,許之也。九四不中不正,曰貞吉,戒之也。
九三:小人用壯,君子用罔,貞厲。羝羊觸藩,羸其角。
過剛不中,當壯之時,是小人用壯,而君子則用罔也。罔,无也。視有如无,君子之過於勇者也,如此則雖正亦危矣。羝羊,剛壯喜觸之物。藩,籬也。羸,困也。貞厲之占,其象如此。
《通》曰:大壯九三即遯九四,兩爻皆分君子小人,在遯者其辭平,在大壯者其辭危。危,九三之過剛也。剛壯之時,又過於剛,小人用之為壯不足責,君子用之蔑視天下之事,雖正亦危矣。三過剛而上遇四之剛,故有羝羊觸藩,羸其角之象。爻皆用象以為占,此則因上文以貞厲為占,又因以取貞厲之象。
九四,貞吉,悔亡。藩決不羸,壯于大輿之輹。
貞吉悔亡,與咸九四同占。藩決不羸,承上文而言也。決,開也。三前有四,猶有藩焉。四前二陰,則藩決矣。壯于大輿之輹,亦可進之象也。以陽居陰,不極其剛,故其象如此。
《通》曰:乾九二既言見龍,所以九四或躍在淵,不必言龍。此則上文言羊,故藩決不羸,不復言羊。《本義》曰貞吉悔亡,與咸九四同占,皆因占以設戒之辭。但在咸之四,以陽居隂,不得其正,故有憧憧往來之戒。在壯之時,以陽居隂,又為不極其剛,故有藩決不羸之喜。大畜九二在三陽之中,為六五所止,故輿說輹。大壯九四在三陽之上,六五不能止,故壯于大輿之輹。
六五,喪羊于易,无悔。
卦體似兌,有羊象焉,外柔而内剛者也。獨六五以柔居中,不能抵觸,雖失其壯,然亦无所悔矣。故其象如此,而其占亦與咸九五同。易,容易之易,言忽然不覺其亡也。或作疆場之場,亦通。漢食貨志場作易通,曰:諸家多以喪羊為下四陽,《本義》獨以為五五互兌,自有羊象。觀四隂有剥陽之勢,至於四則曰觀國之光,觀五也。壯四陽有決隂之勢,至於四則曰大輿之輹,載五也。凡若是者,尊君也。喪羊于易,又若人君自亡其剛,而不與衆陽較,然亦尊君也。旅上九喪牛于易,牛性順,上九以剛居極,不覺失其所謂順。此曰喪羊于易,羊性剛,六五以柔居中,不覺失其所謂剛,自失其壯,故爻獨不言壯无悔,與咸九五同,亦非深許之辭。
上六,羝羊觸藩,不能退,不能遂,无攸利,艱則吉。
壯終動極,故觸藩而不能退。然其質本柔,故又不能遂其進也。其象如此,其占可知。然猶幸其不剛,故能艱以處,則尚可以得吉也。
《通》曰:或問五上皆隂,五喪羊,上又羝羊觸藩,何也?曰:五喪羊專指一爻而言,上羝羊合一卦而言。盖至於上則壯終動極,故與下卦之終同象。上之壯已極不能退,六之質本柔不能遂,然三羸角,上艱則吉者,三過剛必至於自困,上不剛故可勉之以艱也,兼壯終有變之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