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日本]高岛吞象《高岛断易》全卦注释| 泽天夬卦

[日本]高岛吞象| 术数相关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泽天夬((日本)高岛吞象《高岛断易》全卦注释| 泽天夬卦

夬:扬于王庭,孚号。有厉,告自邑。不利即戎,利有攸往。

《彖》曰:夬,决也,刚决柔也。健而说,决而和。扬于王庭,柔乘五刚也。孚号有厉,其危乃光也。告自邑,不利即戎,所尚乃穷也。利有攸往,刚长乃终也。

《象》曰:泽上于天,夬。君子以施禄及下,居德则忌。

初九:壮于前趾,往不胜,为咎。

《象》曰:不胜而往,咎也。

九二:惕号,莫夜有戎,勿恤。

《象》曰:有戎勿恤,得中道也。

九三:壮于頄,有凶。君子夬夬独行,遇雨若濡,有愠无咎。

《象》曰:君子夬夬,终无咎也。

九四:臀无肤,其行次且。牵羊悔亡,闻言不信。

《象》曰:其行次且,位不当也。闻言不信,聪不明也。

九五:苋陆夬夬中行,无咎。

《象》曰:中行无咎,中未光也。

上六:无号,终有凶。

《象》曰:无号之凶,终不可长也。

泽天夬卦注释

43 泽天夬

《序卦传》曰:“益而不已必决,故受之以夬。夬者,决也。”夫物未有增益盈满而不溃决者,夬所以继《益》也。《夬》与《剥》反,《剥》以五阴剥一阳,阳几于尽,《剥》者,削也,其心险,故其《剥》也深而刻;夬以五阳决一阴,阴几于尽,“夬者,决也”,其气刚,故其决公而明。卦体《乾》下《兑》上,泽在天上,有决而欲下之势,故名其卦曰《夬》。

:扬于王庭,孚号,有厉,吉。告自邑,不利即戎,利有攸往。

(日本)高岛吞象《高岛断易》全卦注释| 泽天夬卦

▲ 篆书夬

《夬》,五阳方长,孤阴垂尽,《兑》在《乾》上,是一阴处群阳之上,其势足以压制群阳,群阳虽盛,不敢以造次求夬。《乾》为王,《兑》为口,“扬于王庭”,是声明小人之奸状,宣扬于王庭之上。“孚号”者,五刚合志,众口同声,呼号其侣,以决一阴。“有厉”者,譬如履虎咥人,时切危惧,故厉。《兑》二动为《震》,《震》为告,《兑》上本《坤》,《坤》为邑,告邑,告《坤》也。《坤》势至《兑》已孤,告《坤》者欲其一变从《乾》,去邪就正,归为君子。若恃此一阴,与五阳相抗,则疑阳必战,“其血玄黄”,不利孰甚焉!故曰“不利即戎”。《乾》为健行,《乾》阳刚直,不为难阻,刚德日进,斯阴邪日退,故曰“利有攸往”。

《彖传》曰:夬,决也,刚决柔也。健而说,决而和。扬于王庭,柔乘五刚也。孚号有厉,其危则光也。告自邑,不利即戎,所尚乃穷也。利有攸往,刚长乃终也。

《兑》泽《乾》天,《兑》为附决,决之文,从《夬》,故夬取义于决。一柔五刚,合而为夬,是谓之“刚决柔”也。《乾》健《兑》悦,《乾》健而决,《兑》悦而和,是谓之决而悦。五阳在下,以下夬上,不明其罪,不足以正其辜,故必声罪致讨,显然扬布于君廷,以示公正而无私曲也。“孚”者,信也;“号”者,号令也;“厉”者,危也。秉《乾》之信,号召群阳,共力一决。《夬》《履》易位,《履》五曰“夬履,贞厉”,谓怀此危厉,乃能履之而“不疚”。《履》《彖传》曰“光明也”,故《夬》《彖传》曰“其危乃光也”。“告”,告诫也,阴居上位,必有采地,“邑”,即阴之邑也。“告自邑”,谓诫之用劝,使之自退,告而不退,则继之用威,必将群起而攻之,是“即戎”也。以一抗五,势必不利。“尚”,加也,谓阴虽加于五阳之上,至此而阴乃穷矣,不利在阴,利在于阳。阳刚齐进,以夬一阴,是去恶务尽,往何不利?柔消刚长,故曰“刚长乃终也”。盖君子之去小人,深虑熟计,不敢轻用其夬,必先告以文德,不得已而后出以武功。视小人之害君子,残忍苛刻,其用心迥不同也。

以此卦拟人事,阳正而阴邪,刚直而柔曲。人事与国事,虽分大小,而害则一也。一在治家,奸邪固足兆祸,群邪竞进,其家必亡,即或间容一奸,似可无害,不知遗孽之萌,由此渐滋,其终遂致蔓延而不可去。一在交友,偏僻固足招损,朋比皆奸,其隙必深,即或偶与往来,亦尝思避,不知既入其党,因之坠名,其终必至牵连而不可解。譬如群鸟之中畜一鸇,而群鸟皆被其噬;譬如百谷之中,留一秕,而百谷咸受其害。君子处此,不敢以邪势之孤,而宽意容之,亦不敢以邪势之孤,而轻心除之,必为之声明其罪,宣告大众,昭示信义,号召群阳,其事虽危,其道乃光。而犹不欲急切用猛,有失忠厚之道,故必就其家而告之,诏以去邪归正,勿终“迷复”,如其不从,则兴众用强,势所不免。然不利在彼,而利终在我,一阴势衰,众阳力盛,所往故无不利也。去恶如去草,务绝其根,不使复萌,一阴虽微,务尽夬之,斯阴尽灭,而阳得尽长矣,如是而《夬》之事乃终。法此卦义以处人事,斯阴消而家道正,邪去而交道善,凡起居动静,一以崇正黜邪为主,而人事全矣。

以此卦拟国家,就卦体而言,五阳为五君子,秉《乾》阳之德,刚方中正,群贤在位,不可谓非国家之福也;独惜首居上位者,为阴险奸邪之小人,如汉献帝朝之有曹操,宋高宗时之有秦桧。方其初,在奸臣亦尝屈己下贤,罗致群才,以收人望,而在正人君子,必不受其牢笼,务欲削除奸恶,以清朝政。或奏牍以辨奸,或奉诏以除乱,计谋不密,反致斥为罪臣,目为朋党,古来忠臣杰士,由兹罹祸者不乏其人,是皆未详审夫夬卦之义者。

《夬》之卦体上《兑》下《乾》,五阳在下,一阴在上;《夬》之卦义,合此五阳,以《夬》一阴。《象》曰“泽上于天,夬”,意将决此天上之水,使至下流,《夬》之不慎,势必洪水滔天,则一阴未去,五阳反传。所称“刚”者阳也,“柔”者阴也,“健而悦”,健而不专用其健也;“夬而和”,决而不遽施其决也,其审慎周详为何如乎!“扬于王庭”,所谓声罪致讨也;“孚号有厉”,所谓“夕惕厉”也,其深虑熟计为何如乎!然犹不欲直行力争也,嫉恶纵严,而劝善犹殷,必先进而告之曰:欢兜共工,圣世必流,恶来飞廉,盛朝见戮,毋恃高爵,宜早投诚,从则复其官,不从戮于社,利与不利,请自择焉!盖所谓“告自邑,不利即戎,所尚乃穷也”。吾侪同志,黜邪崇正,以光朝政,以肃官方,志在必往,以终乃事,是所谓“利有攸往,刚长乃终也”。

自来小人之害君子也,穷凶极恶,无所不至,而君子之待小人也,每以姑息宽容,反受其祸。《彖传》所云“刚长乃终”者,以示后世除恶务尽之道也。《观》六爻无一吉辞,多以凶咎为戒,所以痛绝小人,亦即以申警君子。《履》之一阴,目之为虎,盖君子之防小人,无异防虎也,不则即为所咥矣。《彖》所谓“健而悦,夬而和”,夬阴之旨,其在斯乎!

通观此卦,五阳一阴之卦凡四,《履》、《夬》、《姤》、《小畜》是也。《姤》、《小畜》,一阴属《巽》,《夬》、《履》一阴属《兑》;《履》一阴在三,《小畜》一阴在四,是小人处君子之间。《姤》一阴在下,是初进之小人也,其势本孤,其力皆微;《夬》则一阴在上,是小人居高临下,足以压制群刚,未可轻用力夬者也。故《彖传》言“健”,言“决”,言“扬”,言“号”,言“往”,皆示以必夬之意;言“悦”,言“和”,言“厉”,言“危”,言“不利”,皆惕以用夬之惧。《大壮》之戒“用壮”,夬之用决,其旨同也。若藐视孤阴,恃群阳之盛势,而造次求决,此私智自雄,非观变时中之道,古来党祸,可为前鉴。六爻之辞,多与《彖传》相表里:初诫以“不胜”,二惕以“有戎”,三警以“有凶”。内三爻为《乾》,《乾》健也,健所以宜进也。四曰“牵羊悔亡”,五曰“无咎”,上曰“不可长”。外三爻属《兑》,《兑》,和也,和乃可以用夬也。在五阳秉刚决柔,是以盛决衰,以强决弱,宜若易易,而《易》辞谆谆垂诫,不胜危惧,盖谓尹子易消,小人难退,由来已久。夬之一阴,夬之未尽,姤之一阴,即生于下。阴阳消长,不能与造物争,而因时保护,惟存乎其人而已。

《大象》曰:泽上于天,夬,君子以施禄及下,居德则忌。

兑为泽之气,上天则化雨而下降,有夬之象,故曰“泽上于天,夬”。君子法此象,取上之富贵德泽,施之于下,故曰“施禄及下”。禄之及下,犹天之泽于万物也;下之待禄,犹万物之待泽于天也。君子与贤者,共治天职,共食天禄,未尝以德自居,若居德自私,靳而不施,失夬决之义,故曰“居德则忌”。“忌”,禁忌也,凡行惠施恩之事,喜决而忌居,乘危构怨之事,喜居而忌决,是尤圣人言外之意也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目下气运强盛,财宜散,不宜聚,聚则有祸。

○ 问战征:赏要明,罚要公,切勿夸张自伐,克减军粮。

○ 问营商:获利颇厚,但利己利人,分财宜均,若靳而不施,必致众嫉。

○ 问功名:泽上于天,有居高位之象;盈满致损,所当自警。

○ 问家宅:“泽上于天”,防有水溢之患。

○ 问婚姻:《夬》有决绝之义,且《夬》反为《姤》,《姤》曰“勿用娶女”,此婚不成。

○ 问讼事:夬者决也,有断之义,一断便可了讼。

○ 问六甲:生男。

初九:壮于前趾,往不胜,为咎。

《象传》曰:不胜而往,咎也。

初九居卦之下,为夬之始,是率先而用夬者也,故曰“壮于前趾”。壮趾之辞,与《大壮》初爻同,所谓“前”者,较《大壮》尤长一阳也。夫以最下之阳,往而决最上之阴,上下悬殊,其不胜也必矣。若其径情直往,不特无济于事,反以招咎,亦何取其往乎!爻辞为初当观变待时,量力而进,毋以躁妄速祸也。《象传》以“不胜而往”释之,谓于未往之先,而已知其不胜也,较爻辞而益激切矣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负气太盛,任意妄动,动必得咎。

○ 问战征:将微位卑,恃勇直前,必致败北,咎由自取也。

○ 问营商:不度地位,不审机宜,率意贩货前往,不特伤财,更防损命,宜慎宜戒!

○ 问功名:躁进取败。

○ 问婚姻:门户不当,不合,合则有咎。

○ 问家宅:此宅地势低下,迁居不利。

○ 问行人:宜即归,可以免咎。

○ 问失物:不必往寻,寻之反有余祸。

○ 问讼事:宜即罢讼。

○ 问六甲:生男。

【例】 丰岛某来,曰余近有所谋,请占其成否。筮得《夬》之《大过》。

断曰“夬者,决也”,卦义在用刚决柔。初爻之辞,谓“不胜为咎”,是谓不可率而前往也。今足下谋事,卜得初爻,就卦位言,初居最下,就爻辞论,往必不胜。想足下所谋之事,地位必高,非易攀及,虽与足下同志者尚不乏人,而足下独欲奋身前进,不自量力,不特其谋难成,反致招咎。足下宜从缓图之。

后某不从占断,遽往谋事,果招其辱。

九二:惕号,莫夜有戎,勿恤。

《象传》曰:有戎勿恤,得中道也。

二居《乾》卦之中,得《乾》“夕惕”之义,故曰“惕号,莫夜”。“惕号”者,内凛警惕,而外严号令也,即《彖》所云“孚号,有厉”之旨。“莫夜”者,凡阴爻皆属《坤》象,《坤》为夜,兑寇盗窃发,乘其不备,多在昏暮,故严密周防,暮夜尤宜加警。二动体为《离》,《离》为戈兵,故曰“有戎”。“勿恤”者,九二为《坎》爻,《坎》为恤,《坎》变《坤》,故“勿恤”。“有戎,勿恤”,谓有备无患也。《象传》以“得中道”释之,二居《乾》之中,谓“有戎,勿恤”者,能得“大哉乾元”,“刚健中正”之道也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目下运途中正,事事谨慎,即有意外之事,皆可坦然无患。

○ 问战征:军事最患夜袭,宜时作警备,可以无忧。

○ 问营商:贩运货物,盗警水火,总宜保险,使可无虑。

○ 问家宅:此宅阳刚过盛,二爻动而变《离》,火灾宜防。暮夜更当小心。

○ 问婚姻:婚字从女,从昏,故称“昏礼”,有暮夜之象。诗云“弋凫与雁”,弋有戎象。“勿恤”,即有喜也,婚姻吉。

○ 问讼事:即可断结无忧。

○ 问疾病:日轻夜重,是阴虚火盛之症,当慎意调治,可以无患。

○ 问六甲:生男。

【例】 某豪商家甲干某来曰:仆为商用旅行,暂以店事托友代理,不料彼等通同舞弊,擅支余金,又复伪抬货价,捏造虚帐。余近已得悉奸状,意将揭发其私,以正其罪,抑将隐瞒其迹,以了其事乎?二者若何?请为一占。筮得《夬》之《革》。

断曰:《夬》者以刚决柔,为决去小人之卦也。上爻一阴,是奸恶之渠魁也,五阳在下,合志去谗。《彖》曰“孚号,有厉”,谓明信发号,而不胜危厉,奸恶之难除如是。今足下占得二爻,辞曰“惕号,莫夜有戎,勿恤”,凡作伪舞弊,皆为阴谋,阴为夜,且鼠窃之徒,昼伏夜行,其象亦为“暮夜”,而因事防维,亦要在“暮夜”之间。“惕号”者,为警惕申令,如防盗然,终夜击柝也。《兑》为口,惟口兴戎,足下若过于严诘,彼等皆为穷寇,小则口舌,大则用武,在所不免;足下理直辞当,彼即用武,亦无忧也,故曰“勿恤”;至夬卦全义,虽在夬去小人,而《彖传》称“健而悦,决而和”,是夬之中,亦不失忠厚之意。足下其审度行之!某甲干闻而大感,悉从予占,其事乃得平和而了。

九三:壮于頄,有凶。君子夬夬,独行遇雨若濡,有愠,无咎。

《象传》曰:君子夬夬,终无咎也。

“頄”者,面颧也。三爻居《乾》卦之极,过刚不中,且《夬》卦大象,大率与《大壮》相似似,故初与三皆称“壮”。“壮”者,刚壮也;“壮于頄”者,是刚怒之威,先见于面也。凡谋逐奸臣,最宜深计密虑,不动声色,若事未举而怒先形,则机事不密,灾必及身,故曰“有凶”。《夬》三之君子,即《乾》三也,《乾》曰“乾乾”,故《夬》亦称“夬夬”,谓《夬》之又夬也。《夬》阴者,五阳而三独与上应,《乾》为行,故曰“独行”。《兑》为雨,《夬》反则为姤,《姤》为遇,故曰“遇雨”。《兑》泽在上,有降雨之象,三独行前进,有遇雨之象。“濡”,濡滞也,“独行遇雨”,而若有濡滞焉。“愠”,即《诗》所谓“愠于群小,”故曰“有愠”。然君子志在祛邪;虽与上应,实与上敌,即濡滞而必进,虽“有愠”而“无咎”。《象传》以“终无咎”释之,谓“无咎”即从《乾》三来。阳盈于三,当上下之交,其地本危,“君子夬夬独行”,虽“若濡有愠”,有危心无危地也,故终得无咎焉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目下运得其正,但阳气过盛,率意独行,未免被人疑忌,然幸可无咎。

○ 问战征:孤军独入,防中途遇水有阻,然亦无咎。

○ 问营商:孤客独行,虽得无咎,恐遇雨有阻,濡滞时日。

○ 问功名:孤芳独赏,恐遭小人所忌。

○ 问家宅:此屋门面壮丽,栋上恐有渗漏,致被濡湿,急宜修葺,无咎。

○ 问婚姻:爻辞曰“独”,一时未得佳偶。

○ 问疾病:面上浮肿,必是湿热之气,上冲所致,医治无咎。

○ 问六甲:生男。

【例】 明治二十二年某月,占印幡沼开凿。

按:关东沃野,为常总武野,皆自利根、户田两川流出之泥土,联络安房国,故上总下总之国,即为上洲砂下洲砂也,乃知关东居民,均沾利根、户田两川之利。两川中以利根为大,其水常注下总铫子港,流出之泥沙,归入大海,善识地利者,深为国家惜之。若能开凿印幡沼,疏通检见川,导此流出泥沙,归蓄于东京弯上,积日累岁,便可成一片沃壤,使上总下总之间,又可添出中总,与古来天明度、田沼、玄蕃头、天保度、水野、越前守等,同此利益也。在开凿之地,中有一种称为硅藻土,试以此土和水搅之,半浮半沉,土无膏粘,用之堤防,立见崩坏,惟积其土于两岸,以重物镇压之,地底泥土为之突出,斯得坚固。约计开凿之地,凡四里,自印幡沼,至大和田一里半,皆平坦,间有一二丈高低而已。至在山间之地,当筑三丈之堤,其上设置二十马力之唧筒二十台,以此唧筒,一昼夜可注入开方五万步之水于堤中,俨如山中蓄一大湖。取水力所到,冲过花山、观音山之下,其山下所蓄硅藻土,每日被水冲击,约可流出二万步之砂土,以一昼夜水力,可代数万人之劳力也。随蓄随流,凡经一年,左右之山土流空,可变成利根一样之川底。观横须贺船渠所用小唧筒;一时能浚干船渠之水,知唧筒之功力为甚大矣。至山平地成之日,除去山间之堤,自大和田至印幡沼,又成一方安居乐土。在布施新田之间,当度地作堰,塞堵利根川上流,使其水流入东京湾,或云移利根川于东京湾。有患利根川下流,水势减少,殊失通船之便者,谓宜预设善策;不知铫子港地势最平,南沿犬吠岬之暗礁,北带常陆原之沙漠,流入于海,至利根川,一经大水,口狭而水不得出,每逆流而激入霞浦北浦,凡沿湖田圃,被水所淹,其害甚巨,得此开凿竣功,不啻免此灾害,可新得数万町步之膏腴。今请一占,以决成否如何?筮得《夬》之《兑》。

爻辞曰:“九三:壮于頄,有凶。君子夬夬,独行遇雨,若濡有愠,无咎。”

断曰:泽为受水之地,以卑下为用,《象传》曰“泽上于天”,是洪水滔天,其势甚凶,故卦以夬夬去为义。谓之“夬者,决也”。决字从水,从《夬》,明是决水之象,与所问开凿印幡沼水,其象适合。兹占得三爻,辞曰:“壮于頄,有凶。君子夬夬,独行遇雨若濡,有愠,无咎。”“頄”为头面,是高处也,譬言水势壮盛于上,一经泛决,其势甚凶,故曰“凶”。“君子”者,指此创凿之人;“夬夬”者,谓其功非一夬能了也。“独行遇雨”者,议夬者因多同志,以三为首创,故曰“独行”;水之下流,一如雨之下降,故曰“遇雨”。“若濡有愠”者,治水一夬,势必汹涌直下,凡所就近村居,或有稍被淹没者,未免有愠恨之意,故曰“若濡有愠”。谚云“谋大事者不记小怨,成大功者不顾小害”,此沼凿成,其利及数十万民,其功垂千百年,故《象传》曰“终无咎也”。凡兴一利必有一弊,《象》曰“终无咎”,可知此事,有利有弊,得以永终,利莫大焉。

九四:臀无肤,其行次且。牵羊悔亡,闻言不信。

《象传》曰:其行次且,位不当也。闻言不信,聪不明也。

《夬》与《姤》反对,姤四“臀无肤,其行趑趄”,姤之四,即为夬之三,故其辞同。四体《坎》,《坎》为臀,故有臀象。《易》例阳为脊,阴为肤,四本阴位,故“无肤”。且夬旁通《剥》,《剥》四曰“剥床以肤”,“无肤”,则《剥》之已尽矣。《夬》四出《乾》入《兑》,与上同体,不无瞻徇之意,故“其行趑趄”,欲行而复退也。《兑》为羊,羊善决,四亦羊之一,能牵率群羊以行,则悔可亡。朱子曰:“牵羊者,当前则不进,继之使前,而随其后,则可行。”四随九五之后,可以牵之使进也。“闻言不信”,言即《象》“孚号”之辞,一时声罪致讨,大言疾呼,天下莫不闻知,四首鼠两端,“其行趑趄”;四非不闻其言,特以疑信不定,故欲进复止,尚得谓有耳能听乎?《象传》以“位不当”释趑趄,谓四以阳居阴位,刚为阴掩,故曰“位不当也”。“聪不明”释“不信”,谓四居《兑》首,与上相比,故曰“聪不明也”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目下运途不当,作事颠倒,精神不安,所谋难成。

○ 问营商:心无主见,故贩售货物,每失机宜,获利殊难。

○ 问功名:“趑趄”者,不进之状,焉得成名?

○ 问战征:“臀无肤”,是见伤也;“行趑趄”,是欲退也;“闻言不信”,是号令不行也。以此行军,何能决胜乎!

○ 问疾病:剥肤之灾,其疥癞之患乎?防溃烂及耳,致两耳失聪。

○ 问家宅:此宅屋后无余地,屋前行路迂斜,为羊肠小径,居者尚无灾悔。

○ 问婚姻:始则踌躇不决,久之得以牵羊成礼。

○ 问讼事:防有杖笞之灾。

○ 问行人:一时不归。

○ 问六甲:生女。

【例】 元老院议官西村贞阳、前神奈川县令井关盛艮两氏,偕一商人来访,两氏指商人曰:此为横滨洋银仲买雨宫启次郎也,此友近以洋银时价,博取十五万元,获此巨金,意欲谋度此后基业,与余偕来,请求一筮,以决之。筮得《夬》之《需》。

断曰:足下以一博,骤得十五万金,可谓大幸。足下欲定后来基业,问诸《易》占,余有一策,先为足下告之。山梨县为足下父母之乡也,县下有富士川,川路浅狭不能运载重物,若陆道通横滨东京,其路险恶,行道苦之。足下能将此巨金,首创一大利益,自山梨八王子通达东京,开凿马车铁道,县下富绅亦必闻风兴起,则一举可以成业。将合山梨长野两县人民,开一公行之便道,可以一日而达东京,其利益为何如乎!在足下以此十五万金,每年亦得沾五朱利润,约计一年可得七千五百元,拟之华族之世禄,不多让也。今占得夬之四爻,辞曰“臀无肤,其行次且。牵羊悔亡,闻言不信”,“臀无肤”者,臀在人身下体,“无肤”,皮伤也,知足下早年气运不佳,不免有剥肤之患。今去皮而得肉,肉肥满也,为目下得巨金之象。“其行次且”者,为足下既得巨金,筹谋不决,行止未定,是来卜之本意也。“牵羊悔亡”者,《兑》为羊,亦为金,“牵”,牵率也,言足下得巨金,就山梨县下,创设马车铁道,牵率诸豪商,共成此举。羊之义亦通祥,《夬》易位为《履》,《履》二曰“履道坦坦”,《履》上曰“视履考祥”,其斯之谓欤?既曰其祥,悔自亡矣。“闻言不信”者,言即余之所言也,“不信”,谓足下疑而不能从也。就《夬》卦义言,《夬》者,亦为夬去险恶而成坦夷也。

雨宫氏闻之,惟惟而去,阅十四日,又来曰:过日受教,实铭心肺,不意归途,遇同商某,劝余乘此盛运,再博一筹,遂致大耗,丧其过半,后果再得巨利,必从君命。余曰:噫!已矣!爻象所示,至此益验。“臀无肤”,谓足下有切近之灾,终不获安坐而享福也。“其行趑趄”,“闻言不信”,与足下行为深切著明,不待解而晓然也。“牵羊悔亡”,为足下此后当牢牵此羊,毋萌贪念,否则此羊亦遂亡矣。人生得失,自有定数,《易》道先知,不可强也。

九五:苋陆夬夬,中行无咎。

《象传》曰:中行无咎,中未光也。

“苋陆”之说,马、郑、王皆云:苋陆,一名商陆。宋衷以苋为苋菜,陆为商陆,分作两物,本义从之。《虞氏易》作“莞睦”,以苋为莞,以陆为睦,诸说纷如,各有偏解。按《说文》:“苋,山羊细角者,胡官切,音桓。”苋字从廿,象羊角,不从艹,《夬》全卦是《兑》,皆有羊象。羊性善决,五动体《大壮》,夬之爻象,多与《大壮》相同;《大壮》五曰“丧羊”,故夬五取象山羊。古称皋陶决狱,有疑罪者,令羊触之,羊能《夬》邪,是其明证。四曰“牵羊”,羊指五,四在其后,而牵之也。“夬夬”者,四五同卦,牵引并进,故曰“夬夬”。五居《兑》卦之中,下承乾来,《乾》为行,故称“中行”。五阳至五而尽,上爻一阴,与五比近,最易惑聪,必待夬而又夬,始得去谗远佞,廓清王庭。“中行”者,中道而行,示无偏曲,不为已甚。《象传》以“中未光也”释之,谓五始近小人,纵能联合群阳,决而去之,虽不失中,而于光明之体,终未尽显,故曰“中未光也”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运得中正,万事无咎。

○ 问战征:五为卦主,是主将也,率诸军以齐进;“中行”者,就大道而行,故得无昝。

○ 问营商:《夬》,决去也。爻当五位,时令将过,货物宜决计速售,斯可无咎,否则有悔。

○ 问功名:五为尊位,其名必显,惟宜远小人,近君子,斯可无咎。

○ 问家宅:此宅蔓草丛生,几成荒废,当速剪除尽净,居住无咎。

○ 问婚姻:五与二应,五居《兑》中,二居《乾》中,阴阳相合。“羊”取义于祥,有吉祥之兆,故无咎。

○ 问疾病:五以阳居阳,气过盛,宜调剂得中,可以无咎。

○ 问讼事:以正决邪,决去务尽,不使复萌,讼乃得吉。

○ 问六甲:生女。

【例】 某华族家仆来,请占其老主人气运,筮得《夬》之《大壮》。

断曰:五爻与上爻,一阴相比,群阳在下,协力并进,决去小人,以清君侧,故名卦曰《夬》。贵主翁向有痫癖,维新以来,隐居别邸,遗弃故旧,狎比小人,以致家业日索,人所共知也。今占得《夬》五爻,夬之为义,以刚决柔。苋草柔弱,易生易长,夬之不尽,渐复滋萌,是以夬而又《夬》,务使剪根灭种。然不得中行之道,不足以服邪,亦不足以去害,惟其中行,故得“无咎”。五为卦主,正合贵主翁之象,务劝贵主人,远小人,亲君子,家道乃正,气运亦盛矣。

上六:无号,终有凶。

《象传》曰:无号之凶,终不可长也。

“号”者,即《彖》之“孚号”、二之“惕号”也。至上则卦己终,《夬》已尽,谓小人之道己消,可以“无号”矣,不知“无号”,则小人之罪名不彰,小人之奸谋,亦将复起。《夬》于此终,《姤》即于此始,故曰“终有凶”也。《象传》申之曰“无号之凶,终不可长也”;《姤》夬相反,《姤》上五阳,喜君子之犹存,夬上一阴,虑小人之复盛。阴阳消长,本相倚复,明“无号”之凶,《姤》之始,即伏于夬之终,故曰“终不可长也”。

【占】 问时运:正运已退,更宜警惕,斯可免凶。

○ 问战征:军事将毕,余孽犹在,所当重申号令,警严戒备,始得廓清。若偷安忘备,终必有凶。

○ 问营商:上为卦之终,是货物脱售将尽,当重申后约,斯商业得以继续。“无号”,为无商业名目,其业必凶。

○ 问功名:“无号”,为声名灭绝之象,凶。

○ 问家宅:凡一宅之中,或书声,或歌声,或笑语声,以至鸡鸣狗吠,皆有声也,“无号”,则寂灭无闻,其家必凶。

○ 问疾病:是阳尽阴息之症,痛痒不觉,叫号无声,其病危矣。凶。

○ 问婚姻:媒妁无言,不成。

○ 问讼事:冤莫能伸,讼不得直,凶。

○ 问行人:未通音问,凶。

○ 问六甲:生女。

【例】 一日,外务书记官北泽正诚君来访,曰:

余同藩士佐久间象山先生,当世有志之士也,夙讲洋学,旁说《易》理。余尝游其门,屡闻先生讲说,会长藩吉田松荫氏,私谋出洋,先生大赞其志,赋诗赠之。及松荫事发,先生被议,幽闭江户,未几得免。时辰侯萨侯,皆慕先生名,遣使招聘,先生皆不应,其后一桥公重礼来招,先生乃应命。余曰:先生嗜《易》,此行请为一筮。先生曰:今四夷内侵,国步艰难,士应将军之召,荣誉莫大,出而有为,正在此时,奚用卜为?余复强之,先生乃揲筮占之,得《夬》之《乾》。先生曰:此卦凶象,然既应使命,不复犹豫,惟慎而已。携装将发,苦不得马,适木曾氏有一马来售,先生知为骏马,高价购之,呼其名曰都路,盖取乘而上都之义。先生过大垣,寓于旧友小原仁兵卫氏邸,小原氏亦知《易》,乃问曰:此行《易》卜如何?先生曰:《夬》之《乾》。小原氏默然久之,如有阻意,先生不语,告别而行。至京都,公卿盛来问贺。一日赴中川宫召命,酒间陈说欧洲形势、兵备严整及骑卫之术,兴酣,先生请问,乃出乘都路,试演骑术之精,以自夸耀。中川宫大为赏赞,亲赐杯酒,先生感激曰:微臣出自卑贱,忝殿下之宠遇,荣誉已极。复改都路为王庭,拜谢而退。归至木屋街,浪士左右要击,殪先生于马上。余时在藩邸,闻变慨叹,惊感《易》理神妙,凶祸之来,有不能幸免矣。

仆闻北泽之言,谓象山先生虽能知《易》,而惜其不能守《易》,终为急于用世之念误之也。仆有感于此,特节其语以附录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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