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三:拂颐,贞凶,十年勿用,无攸利。
《象传》曰:十年勿用,道大悖也。
三爻居内卦之极,阴柔而不中正。《颐》三变而为《贲》,《吕氏春秋》;孔子卜得《贲》,曰不吉,以《贲》不得五色之正也。《颐》三比二应上,谄媚以奉上,是拂夫《颐》养之贞,故凶。上下互《坤》,《坤》为十年;故曰“十年”:《坤》又为用,以其拂贞,故曰“勿用”。三至六为《剥》,《剥》,《彖》曰“不利有攸往”,注谓当《剥》之时,强亢激拂,触忤陨身,是以“不利有攸往”。《颐》三拂贞,故直曰“无攸利”,是无所可往,无所得利也。《象传》曰“道大悻也”,极言于《颐》养之道,大相拂乱,故至“十年”而“勿用”,深责而弃绝之也。
【占】 问战征:师以贞为吉,拂贞则不吉。颐养也,养兵以备用,养拂其道,则兵不可用。《象》曰“道大悖也”,是犯上好乱,其败亡必矣,故凶。
○ 问营商:商业专在获利,曰“无攸利”,无论营业之大小,无论贩货之远近,皆无所得利也。极之“十年勿用”,是久久而不成事也,故凶。
○ 问功名:功名之道,要在出而用世,得以利济群民,是将以道养天下也。若拂夫《颐》之正,而极之“十年勿用”,则将终其身而不得见用也,故曰“无攸利”。
○ 问家宅:是宅必久无人居住矣,且恐有鬼祟出而求食,家宅不安,住之不利。
○ 问婚姻:主闺门不贞,其婚事亦必过十年可成。
○ 问六甲:生男。
【例】 明治二十五年,占国家之气运,筮得《颐》之《贲》;又占众议院,得初爻,推理如左:
此卦雷在下,山在上,雷欲动而为山所止。《颐》之象为人口,上腭止而下腭动。《颐》之义为养,如张口以求食也。今占国家气运得此卦,盖国家所重在人民,人民之所重在食,人一日不食则饥,七日不食则死,人民之旦夕忙忙不惮劳苦者,无非自求其食也。内而家,外而国,仰事俯畜,皆藉得食以为养也。且《颐》之反卦仍为《颐》,人民发动,政府自上得以止之,政府行动,人民在下,亦得以止之,犹是颐之上下唇,有互相开合以为用也,故利用观。“观颐”者,即观其《颐》之贞不贞也,贞即正,所谓养正则吉,由一己以推诸家国天下,皆以得养之正为吉。我日本全国人口繁殖,明治五年三干五百万人,二十年间,已达四千余万,今以一年平均计之,约有四十万人增加。论土地之开垦,每年仅不过二万町步,以地之所产,合计人口之所食,每年有二十万人民不得其食,是以人民不能不“自求口实”矣。求而正者吉,不正则放僻邪侈,无所不为,由是廉耻道丧,争夺日滋,而盗贼群起,原其故,无不由“自求口实”来也。朝廷治以禁暴之法,而不开其养生之源,譬如见赤子呱呱啼饥,不为之哺乳,而与以止啼之苦药,终无益也。为今之计,惟在诱导穷民,使人开垦荒芜不毛之地,又起国家公益之事业,而从事之,以与为民力食之地而已,谓之“颐贞吉”。
三爻之辞曰:“拂颐,贞凶,十年勿用,无攸利”,是即《彖》辞所云“颐贞吉”者,而反言之也。“十年勿用,无攸利”,是凶之极致也。三爻以阴居阴,不中不正,上下俱悖《颐》养之正道,故曰“拂颐,贞凶”。国家气运,值此爻象,及今而不急为调剂,恐异日之尤,有不可测者矣。且今后十年,即至《大过》上爻之气运,则有穷民转沟壑之象,故曰“十年勿用,无攸利”。占象如斯,可惧!可惧!
占众议院,得初爻,辞曰:“舍而灵龟,观我朵颐,凶。”《象传》曰:“观我朵颐,亦不足贵也。”龟者介虫之最灵者,曳尾泥途,是葆养灵德,而不求口实者也。初爻《震》阳之始,为下卦之主,爻辞曰“舍而灵龟,观我朵颐,凶”。今就议员而论,所谓“尔”者属主选之人,所谓“我”者必属应选之人,是舍主选者之明鉴,而专观应选者之口实,则龟无其灵,不足以为龟,即议员无其才,不足为议员也。故《象》曰,“观我朵颐,亦不足贵也”,明言此徒求温饱之辈,虽幸充议员,何足贵乎?又此爻变则为《剥》,《剥》之为卦,“君子道消,小人道长”,此最为国家盛衰所攸关,主议员之选者,所当凛凛也。
【例】 友人某,从事商业,家道富裕,生有一子,平生悔己不学,使子就学东京。虽卒业学校,因素无家教,遂至所交非人,征逐酒食,浪费金钱,或侮慢老成,或诽谤亲友,甚至以父为顽固而奴视之,逼迫父母,分析财产。复来东京,充辩护之士,间营米商以争输赢,乃至亡失资本,复托友人,请求于父。于是其父来请一占,筮得《颐》之《贲》。
断曰:《颐》养也,谓宜以下养上者也。今令郎分父财产,未几耗尽,而复求食于父,是下不能养上,而转欲以上养下也。故三爻之辞曰:“拂颐,贞凶,十年勿用,无攸利。”以令郎素失教训,不知生产之艰难,必至“十年勿用”,困苦穷厄,历尽艰辛,使之困极知悔,十年以后,或可有为也。为今之计,惟稍给口食,得以度日而已,是今日处置之法也。
其父叹息曰:所谓“子不教,父之过”,余知所悔矣!乃谢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