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上经】第18卦-蛊卦䷑山风蛊卦(巽下艮上)-[宋]郭雍撰《郭氏传家易说•卷二》

[宋]郭雍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18卦-蛊卦䷑山风蛊卦(巽下艮上)

【周易上经】第18卦-蛊卦䷑山风蛊卦(巽下艮上)-[宋]郭雍撰《郭氏傳家易說•卷二》

䷑【巽下艮上】

蠱:元亨,利涉大川;先甲三日,後甲三日。

伊川曰:自古治必因亂,亂則開治,理自然也。又曰:甲,數之首,事之始也,如辰之甲乙是也。有始必有終,有終必有始,天之道也。聖人知始終之道,故能原始而究其所以然,要終而備其將然。先甲,謂先于此究其所以然也;後甲,謂後于此慮其將然也。一日、二日至于三日,言慮之深、推之遠也。究其所以然,則知救之之道;慮其將然,則知備之之方。善救則前弊可革,善備則後利可久,此古之聖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後世也。

曰:甲者,事之首;庚者,變之首。制作政教之類則云甲,舉其首也;發號施令之事則稱庚,庚猶更也。雍曰:甲庚之說,自古失之,甚至于論及辛,丁為巫史之言,獨伊川先生最為得也。且蠱者,事也,事之蠧弊者也。故傳曰:皿蟲為蠱。天下之事,如循環新,故治亂相因而不留也。故亂則將治,弊則將新,理之必然者也。是以蠱為已弊,而大亨居前,勢甚易為也。利涉大川,言其有為之易也。易言利涉大川,非剛健之才,則虚中有濟之象,而蠱特言其易于有為也。觀易之爻,兼三才而兩之,故六。是以陽不過六,隂不過六而盡矣。復稱七日,自姤經六爻,至復初九而七日。臨稱八月,自復經六爻,至遯六二而八也。蠱之先甲、後甲,亦六日之義。先甲三日者,蠱之先也,新之終而弊之始也,至中而大弊矣,是為蠱也。以言乎治,則不治之時也。後甲三日者,蠱之後也,弊之終而新之始也,至中而大新矣,是為蠱之反也。以言乎治,則治之時也。故治為蠱之反,而蠱為治之反,二者之象,兼于先甲、後甲之中,相與循環而已。甲即蠱也。

彖曰:蠱,剛上而柔下,巽而止,蠱。蠱元亨,而天下治也。利涉大川,往有事也。先甲三日,後甲三日,終則有始,天行也。

否、泰,反其類者也。而蠱之于泰,亦有相循之義焉。然泰之道大,蠱之事小,雖不能如否之反而泰之後,先蠱而後否,聖人圖難于其易,為大于其細,是以有治蠱之道,使不至于否,此商宗、周宣之所以興也。先儒謂蠱自泰來,剛上而柔下是也。知蠱之極而治之,則有治无亂,故後甲三日之後,元亨而天下治也。蠱之時,事為易圖,宜往有事,故利涉大川。先甲後甲,則天行終始之道,循環然耳。易于泰言其命亂,于蠱言天下治,皆先甲後甲之常也。故聖人于蠱弊之時,未嘗憂其不治,特患幹之无其人耳。知其道,得其人,治天下可運諸掌也。觀傅說之戒高宗曰:事不師古,以克永世,匪說攸聞。又曰:監于先王成憲,其永無愆。詩人之美宣王曰:復古也,天下喜于王化復行也。復文、武之境土,復會諸侯于東都也。觀是二者,則知治蠱之道,特在于除前人之弊,復先王之法而已,蓋无創業垂統之多難也。

象曰:山下有風,蠱;君子以振民育德。

先人曰:女惑男,風落山為蠱。長女從少男,惑也;風在山下,落也。以人事言,則風俗敗也,故必有振德之術焉。雍曰:蠱自泰來,是泰之道弊而為蠱也。夫泰之所謂地,今弊而為山矣;所謂天,今弊而為風矣。天地之道,弊而為山風之事矣。道弊于事,大弊于小,君子弊于小人,安得不振而起之也哉?此君子所以振民育德也。能振而起之,以復于泰,是以元亨而天下治也。不能振之,日入于頹弊之域,此所以否而不反矣。振民,風象;育德,山象也。

初六,幹父之蠱,有子,考无咎,厲終吉。象曰:幹父之蠱,意承考也。

蠱非創始之事,蓋嘗作之而弊者,弊而改為則治矣。非若屯難之難濟,否塞之難傾也。故雖初六柔弱之才,亦能幹焉。蠱實家道,蓋承父已基之事,又非去故而鼎新也。能幹父之蠱,則有子矣。有子則考乃无過,雖有涉川之危,亦終吉也,況非危事者乎?考无咎,若武王言惟朕文考無罪同意,而初六非武王之才德耳。意承考者,蓋繼父之志也。

九二,幹母之蠱,不可貞。象曰:幹母之蠱,得中道也。

初六以隂承陽,故言幹父;九二以陽應隂,故言幹母。然九二以剛強之才而幹隂柔之事,方之初六有餘力矣,不可固守剛強以盡用其才也。惟九二能得中道,故克幹焉。貞本幹事之德,而九二不用者,蠱之時易為力適中足矣,不可過也。

九三:幹父之蠱,小有悔,无大咎。象曰:幹父之蠱,終无咎也。

幹蠱之道,欲知其弊而順治之,固不必經綸之大才也。不順其弊而治,反更張作新,未嘗不至于變亂也。詩曰:不愆不忘,率由舊章。遵先王之法而過者,未之有也。九三之才已過矣,然不至于大悔而終无咎者,蓋所幹之蠱,遵前人之法而已。宣王之詩有箴䂓,是為小有悔也。

六四:裕父之蠱,往見吝。象曰:裕父之蠱,往未得也。

幹蠱之爻,多无大才,以弊事順治,不用過也。過則有害,非幹蠱也。然才之過者,九三而止耳,亦无大過也。其不及者,六四是已。以六四隂柔不及之才,猶能裕父之蠱,則知治蠱不為難也。裕父非幹也,能因其基而增益之耳。或往幹之,則見吝矣。蓋才力太柔,未可往故也。繼體守文之治似之。

六五:幹父之蠱,用譽。象曰:幹父用譽,承以德也。

六五以柔順中正居尊位,盛德之君也,幹蠱有餘裕矣。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,而蚤有譽于天下者,以德不以力故也。觀成王之時,作詩者嘉美之,喜樂之,安樂之。其詩有曰:顒顒卬卬,如圭如璋,令問令望,豈弟君子,四方為綱。所謂用譽承以德者也。幹蠱之美,不可以有加矣。

上九:不事王侯,高尚其事。象曰:不事王侯,志可則也。

先人曰:伯夷目不視惡色,耳不聽惡聲,非其君不事,非其民不使,治則進,亂則退,横政之所出,横民之所止,不忍居也。思與鄉人處,如以朝衣朝冠坐于塗炭。當紂之時,居北海之濱,以待天下之清也。故聞伯夷之風者,頑夫亷,懦夫有立志。故曰:伯夷,聖之清者也。當蠱之時,非其德可以忘世,其道可以高人,不為事窮,不以物累,不如是,曷足以振之哉?雍曰:夏尚忠,商尚質,周尚文,三王非故為異也,救一時之弊耳。知此,故足以興道;不知此,雖歷舉三代之政,其治道愈遠矣。孟子言伯夷之清,伊尹之任,柳下惠之和,為行不同,而同歸于聖者,所以救弊之方,在時有不同故也。蠱之時,天下事弊,人知幹治為急,而不知幹治之弊,又有甚焉。是以捨本源,循末流,風俗鄙陋,委靡而不振,去道日已遠矣。此不事王侯,高尚之士所為作也。高尚之士,豈直以不事王侯為高哉?蓋必有其道焉,非捨簞食豆羮之義也。方蠱之時,大道不明,王侯之賢者,知趨事赴功而已,非獨不知道之大全而用之也,亦有以道為不切時務而不用者多矣。如是則高尚之所守,乃當世之不用,而王侯之所務,或高尚未嘗容心焉。故高尚之士,既不能屈道伸身,則王侯不可得而事也。王侯不可得而事,而人謂之高尚其事亦宜矣。在君子則盡用舍行藏之道,夫何容心于高尚哉?是以天下既又弊于幹蠱,非夫人孰能振之?蠱之上九,既无絶物之過,又无屈道之累,其用舍行藏之志,是可為法于天下後世矣。此孟子所以稱伯夷為百世之師也。不然,雖不仕如荷蓧,狂歌如接輿,放蕩不法如莊周,為我無君如楊氏,皆流浪不反,其自為高尚以欺世俗耳目則有之,君子未嘗有取焉。故孔子不能為素隱行怪,而孟子深鄙陳仲子之為亷也。非夫伯夷之聖,使聞其風者,頑夫廉,懦夫有立志,又安能振蠱之風歟?易于否有彚,貞之君子,在蠱有不事王侯之士,其道同而時異者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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