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卦成列,象在其中矣。因而重之,爻在其中矣。
八卦三畫之卦也,列而為八,則一卦有一卦之象,蓋不待天地雷風水火山澤之象。凡天地間所有之象,無不具在其中也。因而重之,謂伏羲既畫八卦,又因而重之,則自二而四,自四而八,八而十六,十六而三十二,三十二而六十四也。爻在其中,謂三百八十四爻皆在其中也。伏羲畫卦,自下而起,其始畫也,惟一奇一耦,畫則於一奇一耦之上又生一奇一耦,第三畫亦然。於是乾一、兌二、離三、震四、巽五、坎六、艮七、坤八,自然成列,及其重為六十四,則乾居八之一,兌居八之二,離居八之三,震居八之四,巽居八之五,坎居八之六,艮居八之七,坤居八之八,又皆成列,而各有次序,無非理之自然也。方其畫時,雖出於聖人之手,聖人亦不知其所以然也。秀巖李氏曰:言因而重之,則重卦非文王明矣。
剛柔相推,變在其中矣。
剛柔謂爻九六,剛柔相推,則一卦變而為六十四卦,而四千九十六,變無不在其中矣。
繫辭焉而命之,動在其中矣。
繫辭焉以命之,謂卦爻之下,繫之以辭,而告人以吉凶悔吝也。動謂占者所值當動之爻,象亦不出乎此矣。或曰:動謂所變之卦,左氏以動爻為占者是也。
吉凶悔吝者,生乎動者也。
吉凶悔吝皆生於爻象之動,吉一而已,而凶悔吝居其三,則人之動也可不慎乎!夫吉凶悔吝,四者皆辭之所命也,占者由所命之辭而動,則動罔不吉,不然則凶悔吝三者隨至矣。
剛柔者,立本者也。
易六十四卦凡三百八十四爻,不過一剛一柔而已。易中凡言剛柔,即九六也。乾九坤六,是以易之本立。易非九六,則何者為之本?
變通者,趣時者也。
易窮則變,變則通,不變則不通也。有一卦之時,有一爻之時,隨其時之宜而動,此變而通之之道也。故曰:變通者,趣時者也。趣與《詩.棫樸》「左右趣之」之趣同。毛氏傳云:趣,趨也。正義云:卦既總主一時,爻則就一時之中各趣其所宜之時。
吉凶者,貞勝者也。天地之道,貞觀者也。日月之道,貞明者也。天下之動,貞夫一者也。
天下之事,非吉則凶,非凶則吉,何以勝之?曰:貞則勝之。貞者固守以正而不妄動也。前言吉凶悔吝生乎動,蓋動則有吉有凶,今也固守以正而不妄動,則動罔不吉,何凶之有?觀,去聲,古換反,示也。天地之道正,所以萬古常示;日月之道正,所以萬古常明也。人茍能正道,固守而不貳,以二則萬事萬變,紛紜乎其前,亦莫之能亂,不然何以制天下之動哉!白雲郭氏曰:天地之所以示人,日月之所以常明,皆正也。天下之動,所以貞夫一者,以貞夫一則正,二則非正也。吉凶貞勝之道,亦若是而已矣。
夫乾,確然,示人易矣。夫坤,隤然,示人簡矣。
確然,健貌。隤然,順貌。乾之德動而健,故確然而示人者易。坤之德靜而順,故隤然而示人者簡。示人即貞觀之謂也。
爻也者,效此者也。象也者,像此者也。
此者何謂?上文乾坤之所示也。易六十四卦皆有所示,不特乾坤也,乾坤既有所示,爻蓋效此所示者也,象蓋像此所示者也。紫陽朱子曰:此謂上文乾坤所示之理。爻之奇耦,卦之消息,所以效而象之。
爻象動乎內,吉凶見乎外,功業見乎變,聖人之情見乎辭。
爻象動乎著策之中,吉凶見乎辭命之際,故謂爻象為內,吉凶為外。變謂爻象之變,辭謂吉凶之辭。易之功業由變而見,聖人之情因辭而見。欲知聖人與民同患之情,但觀聖人之辭。紫陽朱子曰:業似吉凶生大業之業。
天地之大德曰生,聖人之大寶曰位。何以守位?曰仁。何以聚人?曰財。理財正辭,禁民為非曰義。
天地以生物為德,故人以天地之德為大德。聖人位乎天地之中,而贊天地之化育,故天下以聖人之位為大寶。釋文:仁作人。注云:王肅卞伯玉桓玄明僧紹本作仁。嵩山晁氏東萊呂氏皆從釋文。紫陽朱子曰:曰人之人,今本作仁。呂氏從古蓋所謂非眾罔與守邦。秀巖李氏曰:蔡邕云以仁守位,以財聚人,則漢以前已用此仁字,而非始於王肅矣。愚謂:以此章上下文義詳之,當依釋文作人。守位以人,大學所謂得眾則得國,失眾則失國是也。聚人以財,大學所謂財聚則民散,財散則民聚是也。理財謂甲者還甲,乙者還乙,不可不理也。正辭猶言正名,蓋謂是則言是,非則言非,不可不正也。禁民為非,謂制為法令,使民不敢悖理而為非也。義,宜也。理財正辭,禁民為非,而得其宜,此所謂義也。夫財者利也,聖人不曰生而已,聖人之德不過順天地之生而已,位者生生之主也,人者求其生生於我者也,財者生生之本也,理財正辭禁民為非,又所以全其生生之道也。
右第一章。紫陽朱子曰:此章言卦爻吉凶,造化功業。
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,仰則觀象於天,俯則觀法於地。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,近取諸身,遠取諸物,於是始作八卦,以通神明之德,以類萬物之情。
包犧氏即伏羲也,包音庖,字本又作庖。按世紀云:始取犠牲以供庖廚,故號包犧氏。上古茹毛飲血,包犧則教民火食也。孟京本作伏羲。夫伏羲以前未有文字,為政則結繩而己。逮夫伏羲氏之王天下也,觀象於天,觀法於地,俯仰之間,天文地理之宜,如日月星宿,鳥獸草木昆蟲之類,無所不觀,又自一身至於萬物,若近若遠,無所不取,於是始為之畫,而八卦作焉。八卦者伏羲氏之心畫也,精可以通神明之德,粗可以類萬物之情,因而重之為六十四卦,其實只是八卦,故巽震相遇而文王名之曰益,在伏羲則震下巽上而已。震離相遇而文王名之曰噬嗑,在伏羲則震下離上而已。他卦皆然。太玄云:察龍虎之文,觀鳥龜之理。安定胡氏曰:言鳥獸之文者,蓋東方之宿為蒼龍,南方之宿為朱雀,西方之宿為白虎,北方之宿為龜蛇。紫陽朱子曰:王昭素云:與地之宜。諸本多有天字,俯仰遠近,所取不一,然不過以驗陰陽消息兩端而已。神明之德如健順動止之性,萬物之情如雷風山澤之象。節齋蔡氏曰:神明之德不可見,故曰「通萬物之情」,可見,故曰「類」。
作結繩而為網罟,以佃以漁,蓋取諸離。
罔古文作网,伏羲作結繩為網罟,以教民佃漁。佃以取鳥獸於山林,漁以取魚鼈於川澤,使民有肉食鮮食之利也。離謂重離,《說卦》以離為日月相麗而虛其中,有結繩而為網罟之象,以一陰離乎二陽之間言之,即鳥獸魚鼈麗乎網罟之象。伏羲結繩為網罟,為佃漁之用,蓋取諸重離也。紫陽朱子曰:蓋字有義。愚謂:「蓋取諸」三字乃孔子以意逆志之辭,謂古人制作無一不與易合,非謂伏羲因有見乎離而後為網罟也。白雲郭氏曰:包犧之時未有犠牲,作結繩為網罟以佃以漁而已。當時之人知有網罟佃漁,不知有所取也。孔子以易道觀之,然後知是有取於離,故曰蓋取諸離。漢上朱氏曰:網舉網紀。通言罟,止言其紀也。少梅鄭氏曰:巽繩離目,兩目相連結繩而為罔罟也。離為雉佃也,巽為魚漁也。
包犧氏沒,神農氏作。斲木為耜,揉木為耒,耒耨之利以教天下,蓋取諸益。
炎帝為耒耜耕耨以教民粒食,故號神農。益之為卦,下震動上巽入,皆木也。中互坤土,木入土而動,有耒耜之象。耜,耒首。耒耜柄斲木以木之銳者因而削之為耜。今人加以鐵謂之犁頭,揉木以木之曲者因而揉之為耒,今人謂之犁衝。神農氏之時,民厭食鮮食,遂教民耕耨,而民獲其利,蓋取諸益,益之名出於文王,而神農之時益之名未立也,蓋取諸益者謂神農作耒耜,蓋有取於益卦,非謂神農必按益卦之象。然後為耒耜也,神農之時震下巽上之卦雖未名之曰益,而耒耜之利蓋有益之義也。王昭素曰:耨字諸本或作耜,乃合文。沙隨程氏曰:飛走之類實害禾稼,惟網罟佃漁之制立,然後耒耜之利見於天下。
日中為市,致天下之民,聚天下之貨,交易而退,各得其所,蓋取諸噬嗑。
噬嗑下震動上離明,離明在上,日中之象,震動於下,為致民聚貨、交易於市之象。日中者,大明當天而萬物相見之時也。市者萬民聚貨以相交易之地也。天下之民,各處其方,何以致之?天下之貨,各產其地,何以聚之?今也日中之時為市,則遠近之民皆得以相及而貨雖不一,亦可坐而致其聚也。神農氏為交易之法,使民以其所有易其所無,退而各得其所,則無有餘不足之患也,其所以致而聚之者,蓋取噬而嗑之之義。嗑合也,聚而交易,合之象也。借噬為市,猶履言禮,音相似也。後世古法多倣此。括蒼龔氏曰:其序與八政,一曰食,二曰貨。同少梅鄭氏曰:十三卦始離次益次噬嗑,所取者食貨而已。食貨者生民之本也。
神農氏沒,黃帝堯舜氏作。通其變使民不倦,神而化之使民宜之。易窮則變,變則通,通則久,是以自天祐之,吉无不利。黃帝堯舜,垂衣裳而天下治,蓋取諸乾坤。
時當變則變,不變則窮,於是乎有變而通之之道焉。變而通之,所以趣時也。民之所未厭,聖人不強去,民之所未安,聖人不強行。夫惟其數窮而時將變,聖人因而通之,則民不倦,不然,則民皆以為紛,更安得不倦。由之而莫知其所以然者神也,以漸相忘於不言之中者化也,神而化之所以使民宜之也。不然,則民皆以為不便何宜之有。易無有窮也,窮者數也,陽數窮於九,陰數窮於六,窮則變,變則通,通則久,久則窮,是以自天祐之,吉无不利也。乾用九,六爻俱變則為純坤;坤用六,六爻俱變則為純乾。羲農之時,人文未著,世未知有禮,黃帝堯舜化天下以禮,而使民宜之,遂垂衣裳以示天下,蓋取諸乾坤九六之變,而衣上裳下,蓋取乾尊坤卑之象也。或曰:自此以下,如舟楫牛馬,皆通變宜民之事,而特以衣裳為先者,羲農之後,人害固已消,食貨固已足,衣則鳥獸之羽皮,而斯民耳目猶塗於聞見未識。所謂尊卑上下也,上之人無以示而教之,則強弱相陵,鬭攘爭奪,與禽獸何異,於是黃帝堯舜,體乾坤之象,示人以衣裳之儀,一上一下,不可顛倒;一尊一卑,不可紊亂。使黎民皆觀感而化,不惟得其宜,且知有禮而不至於陵僭,則名分正而民志定,此天下所以治也。《正義》云:黃帝制其初,堯舜成其末,故連云黃帝堯舜。橫渠張子曰:立法須是過人者乃能之,若常人安能立法。凡變法須是通,通其變,故使民不倦,豈有聖人變法而不通也。涑水司馬公曰:聖人守道不守法,故能通變。白雲郭氏曰:垂衣裳而天下治,謂無為而治也。能無為而治者,無他焉,法乾坤易簡而已。雲間田氏曰:衣六幅,裳十二幅,而乾坤奇耦之畫備矣。翁庶善曰:乾之數極於九,故王之司服九章;坤之數終於六,故后之司服六章。
刳木為舟,剡木為楫,舟楫之利,以濟不通,致遠以利天下,蓋取諸渙。
渙下坎水上巽木,中互震動,木動於水上,有舟楫之象。舟即船之異名。刳木為舟,因其木之長大而中空,遂刳剔之以為舟也。剡木為楫,因其木之纖長而上銳,遂剡削之以為櫓為槳,通謂之楫也。楫以進舟,舟以載物,為舟楫之利,以濟不通,而民得其宜,蓋取諸渙。黃帝堯舜之時,渙之名亦未立,不過坎下巽上而已,蓋取諸渙者,謂刳木為舟,剡木為楫,蓋有取於渙卦之義,非謂黃帝堯舜必案渙卦之象而為舟楫也。紫陽朱子曰:致遠以利天下疑衍。南軒張氏曰:衣裳之垂,固欲遠近之民,下觀而化,然道途之險阻則有所不通,惟夫舟楫之利既興,則日月所照,霜露所隊,莫不拭目觀化,天下如一家,中國如一人矣。
服牛乘馬,引重致遠,以利天下,蓋取諸隨。
隨下震上兌,上六兌之陰爻,牛也。初九震之陽爻,馬也。互巽為繩,互艮為手,所以服乘之也。上古牛之鼻未穿,馬之首未絡,至是始服乘之,以之引重致遠,以利天下,則動作行止,皆隨人意,而民得其宜,蓋取諸隨。夫舟以濟川,車以行陸,皆百姓日用之所利者,舟車之作,舟易而車難,故舟先乎車,古者大車駕以牛,後世以其優於引重,因用以耕,小車駕以馬,後世以其優於致遠,因用以騎。厚齋馮氏曰:大車牛駕之,載物而重者也;小車馬駕之,載人而輕者也。牛曰服,馬曰乘,其實皆駕車之稱,牛馬行而車隨之,所以引重而致遠,故取隨。嵩山晁氏曰:服字《說文》作犕,音備。愚案:《史記‧鄭世家》周襄王使伯鞴請滑。《春秋左氏傳》乃作伯服。鞴與服通。《廣韻》鞴有兩音,一音服,一音備。犕但音備,不音服。《釋文》云:一本無「以利天下」四字。
重門擊柝,以待暴客,蓋取諸豫。
豫下坤上震,坤為闔戶,互艮為闕,重門之象也。震動而有聲之木,互艮,為閽人擊柝之象也。互艮為盜,暴客之象也。舟車既設,川陸既通,民雖獲其利,然暮夜之際,暴客亦可得而至矣,不可不豫為之備也。於是禦之以重門,警之以擊柝,而使民宜之,蓋取諸豫。柝,夜巡所擊之木,亦作,今呼為梆子。《周禮‧野廬氏》「聚」,鄭玄云:擊柝以宿衛之也。《漢書》作,馬融云:兩木相擊以行夜。白雲郭氏曰:豫之一卦,本無備豫之義,而孔子又明備豫於此者,以見諸卦之象無窮不可一義盡也。
斷木為杵,掘地為臼,臼杵之利,萬民以濟,蓋取諸小過。
小過下艮上震,震動於上,艮止於下,為杵臼之象。民既粒食矣,又教之為杵臼之利治米,此乃小有所過而民用之以濟者也,蓋取諸小過。希道耿氏曰:暴客不至而居者安,可以治粟矣。少梅鄭氏曰:兌金斷巽木,斷木為杵也。巽木入坤土,掘地為臼也。坎,陷也,臼之象也。
弦木為弧,剡木為矢,弧矢之利,以威天下,蓋取諸睽。
睽下兌上離,兌屬西為刑殺,離為戈兵,此弧矢威天下之象也。始者重門擊柝,不過待暮夜之暴客耳,然有甚於暴客者,則非弧矢不足以服之,於是弦木而為弧,剡木而為矢,為弧矢之利以威天下,蓋取諸睽。南軒張氏曰:外有擊柝以防暴客,內有杵臼以治粒食而無以威其不軌,則雖有險而不能守,雖有粟而不得食,此弧矢之利不可緩也。少梅鄭氏曰:離為絲,坎為弓,弦木為弓也。兌金剡木而銳之,剡木為矢也。平庵項氏曰:互坎為弓,兌為上弦,離為兵而麗於上,此弓矢之象也。
上古穴居而野處,後世聖人易之以宮室。上棟下宇,以待風雨,蓋取諸大壯。
大壯下乾上震,皆木也,棟屋脊標也,宇屋椽也。棟直而承上,故曰上棟;宇垂而覆下,故曰下宇。《詩‧七月》蟋蟀在宇。《毛氏傳》云:屋四垂為宇。震之一陽在上卦之下而承二陰,上棟之象也。乾三陽在下而相比,下宇之象也。乾覆於下而震動於上,有宮室蔽風雨之象。上古伏羲以前未有宮室,冬則居營窟以避寒而無上棟下宇之安,夏則居橹巢以避暑而有震風淩雨之患,至黃帝堯舜始易以宮室,為上棟下宇之制,以待風雨,蓋取諸大壯。聖人之於物,有為之者,有易之者,古未有是而民利之也,今則為之所以貽於後也。古有是而民厭之也,今則易之所以革於前也。以濟者,其利生於已然也;以待者,其備在於未然也。
古之葬者,厚衣之以薪,葬之中野,不封不樹,喪期無數,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,蓋取諸大過。
大過下巽上兌,其卦肖坎,坎為隱伏,葬埋之象也。中互重乾之大木,棺椁之象也。古之葬者未有棺椁,不過厚衣,以薪葬於中野而已。葬,藏也。劉向曰:古之葬者,厚衣以薪藏之中野。顏師古曰:言積薪以覆之也。不封,謂不堆土以墳也。《孔子家語》云:孔子葬於魯北泗水上,藏入地,不及泉而封,為偃斧,高四尺,樹松栢而志焉。封如字,不樹謂不植松栢以識其處也。喪期無數,謂哀盡則止,未有三年之制也。後世聖人以送死為大事,既為棺以周其身,又為椁以周其棺,遂過於厚,蓋取諸大過。前言上古,此但言古,蓋極遠者云上古,其次遠者則云古。
上古結繩而治,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,百官以治,萬民以察,蓋取諸夬。
夬下乾上兌,外決而內明,後世聖人為書契以代上古結繩之政,蓋取諸夬。書文字也,載之於簡策者也,契約也,所以合同也,以刀刻其言於木者,予者執左,取者操右,彼此各有所據,以為驗也。上古民淳事簡,大事則結以大繩,小事則結以小繩,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者,言有不能記,事有不能信,則證之以書契也。百官以治者,官用以為決斷則事辨而不相亂也,萬民以察者,民用以為明驗,則情盡而不相欺也。治謂決斷,察謂明驗,或曰:夬者君子決小人之卦,造書契亦以決小人之姦而防其偽也。《周禮》質人掌稽市之書契。《說文》云:契,約也。徐鍇曰:案《周禮》司約掌萬民之約,大約劑書於宗。彝注云:大約邦國約也。劑即券契也。《左傳》云:王叔氏不能舉其契。韓子云:宋人得契,密數其齒,謂以刀分之,有相入之齒縫也。少梅鄭氏曰:離為文書也。兌金刻木,契也。平庵項氏曰:以乾金為言於內,兌金為決於外,書以刀記言,契以刀決之,故為書契之象。
右第二章。紫陽朱子曰:此章言聖人制器尚象之事。愚謂:易象無乎不具,非止此十三卦足以制器也。天下之器亦多矣,十三卦之外,豈更無可取之象哉。聖人蓋取其要者言之爾。希道耿氏曰:十三卦之辭或言利,或不言利,何也?網罟非不為利也,然必耒耜杵臼而後能裕萬民之食,是則網罟之利不足言而耒耜杵臼之利大矣,此所以耒耜杵臼言利也。交易非不為利也,然待舟楫馬牛而後備四方之貨,則是交易之利不足言而舟楫馬牛之利大矣。此所以舟楫馬牛言利也。門柝非不為利也,然門柝能保其內,使暴客不能入而已。弧矢則又能威其外,使暴客不能至是,則門柝之利不足言,而弧矢之利大矣,此弧矢所以言利也。獨於舟楫馬牛言利天下者,舟楫馬牛之利,無所不通,可以周天下故也。隆山李氏曰:天下之事不至於夬,則不通,故《雜卦》之次序,十三卦之制器尚象,皆終於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