姤
或問:姤之一隂尚微也,而彖以女壮說之,何也?曰:姤之一隂雖微,而一卦之全體變矣。蓋隂陽之理,來者為主,則往者為賓。今五陽雖衆,不得而主於内,則含章以待自天之隕者,安得不望於九五乎?所以然者,剛柔消長,雖天運之自然,然君心邪正,實人力之可致。使九五果能以杞包瓜,制其潰於方長之時,則反亂為治,寧不若自天之隕乎?曰:姤、遯二卦,夫子贊以時義之大,而臨、觀、夬、剥皆不言,何也?曰:此聖人之微意也。蓋時義之大者,以其所繫者大也。是時隂方浸長,使君子能有回天之力,豈不可易亂而為治乎?然獨言於姤、遯者,姤則二陽在内,遯則一陽居中,是以君子猶有在朝,事猶可幾其成也。至於否,則内皆小人,而君子外矣。故聖人於此方繼之曰君子道消,前此猶不能无望於剛陽之在内者也。嗚呼!蓋至於剥,然後歸之天行。聖人之心,殆以姤而未至於否,道猶未可謂之消;否而未至於剥,事猶未可委之天也。此豈非扶陽之微意與?曰:初六之遇九二,不正也,而反謂之貞吉;九四之應初六,正應也,而反謂之起凶,何也?曰:初六貞吉,猶否之初爻貞吉,亨之吉也。蓋隂之方萌,能貞其所守,則小人變,而君子豈不可以吉乎?故猶人心之邪欲方萌,能貞其志,則天理復還,而吉可必矣。若九四之起凶者,此春秋責賢者之義也。夫以不正之應,而私於不正之遇,義不可以復矣。若又起而妄爭,是凶不在彼而在我矣。曰:九二之无咎者,特以制之在已也。制之在已,則有以禁制其邪心;无以制之,則二三之權,其為惡可勝言哉?曰:包瓜之與包魚,其義同乎?曰:不同也。包有魚者,包之於内,以遂其係暱之私也;包瓜者,制之於下,以防其躑躅之勢也。蓋姤之五陽,惟九五猶能盡中正之道,上下四陽,蓋波頹風靡,皆非前日羣龍之盛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