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易上经】第9卦-小畜䷈风天小畜(乾下巽上)-[宋]王宗传撰《童溪易传•卷六》

[宋]王宗传| 易经注解| 2022-12-01 23:51:22| 0

第09卦-小畜䷈风天小畜(乾下巽上)

【周易上经】第9卦-小畜䷈风天小畜(乾下巽上)-(宋)王宗傳撰《童溪易傳•卷六》

䷈【乾下巽上】

小畜。亨。密雲不雨,自我西郊。

彖曰:小畜,柔得位而上下應之,曰小畜。健而巽,剛中而志行,乃亨。密雲不雨,尚往也;自我西郊,施未行也。

昔者常疑柔能制剛,弱能制強,而不知其所以能者何也。盖學易而至於小畜,而後得其說,喟然而歎曰:噫!此亦出於情投而勢便也已矣。夫勢便則事可順成,情投則物莫吾忌。小畜云者,小者之有所畜也。畜者,止也,人臣有所止制之謂也。故其為卦也,則巽上而乾下;其為爻也,則六四以一隂位乎五陽之間,而且近五焉。乾之為物,剛而健者也,而巽則以順巽之道行乎其上,剛而健者不吾忌焉,何也?是必有以得其情故也。四以一隂位乎五陽之間,而且近五焉,乾之三陽雖剛而健,乃居乎其下而不之辭焉,又何也?勢使之然故也。情投而勢便,故雖剛矣,而此有以入之,入之者為主,則受入者為客矣,此小者之有所畜也。故曰: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。盖柔不得位,則受制於衆剛之不暇矣,如制剛何?上下不應,則衆剛之情俱不我協矣,又如制剛何?然則昔者君子之為人臣也,所以汲汲於得位得君云者,非有他也,盖曰:位卑而言高,罪也。

又曰:信而後諫,未信則以為謗已也。為是故也,古之人有行之者,則魏鄭公其人也。賈洛陽則踈矣,劉去華尤其踈者也。夫頃刻不離左右,握手入卧内,其尊寵何如也?以房、杜之元勲,猶以直遜之也,則上下之情,寧有或吾忌者?故魏鄭公得以肆其志於太宗。賈生以踈賤少年,足跡方踵殿陛間,遽然痛哭流涕,驚人耳目,絳灌輩詎能平哉?其見棄宜矣。去華以一介草茅,裂眥誦言,切齒宫閫,其視賈誼抑又甚矣,曾何補於萬一哉?此无他,是皆昩夫小畜之義故也。故小畜之義,必期於亨,不期於亨,俱无補也。健而巽,剛中而志行,乃亨。此又合二體與中爻而言,小畜之所以亨也。夫乾,健也,而在内。巽,順也,而在外。九二、九五,剛也,而在中。健而濟之以巽,則施諸人也。為易入剛而不過乎中,則存諸我者,无悻悻之態,而志自行矣。所謂志者,何也?孟子曰:畜君何尤?畜君者,好君也。君子之志,志於好君而已矣。君子之志行,此小畜之所以亨也。密雲不雨,自我西郊,此又昩於健而巽,剛中而志行者之戒也。夫雲行而雨施者,隂陽之氣通也。密雲不雨,則隂陽之氣壅而不通矣。西郊,隂位也。自我西郊,謂六四用事也。不雨之雲徒密於西郊,豈有他哉?隂陽之氣不通故也。隂陽之氣不通,則西郊之雲徒知尚往而已,无惑乎其施之未行也。夫小畜之義,期於亨也。今西郊之雲徒知尚往而已,則失健而巽、剛而中之義也。不雨之雲徒密於西郊,則欲志之行,其可得乎?故曰:志未行也。噫!此賈洛陽、劉去華之象也。

象曰:風行天上,小畜;君子以懿文德。

天下之物疾於行者,莫風若也。其所以疾於行者,以善入故也。惟善入,故物莫能礙。莫能礙,故其行也,雖欲不疾,不可得也。故易以巽為風,

又曰:巽,入也。天下之物,惟天為萬物之上。惟其在萬物之上為高且大,故舉天下萬物莫能踰於天。今也風猶行乎其上,何也?盖善入故也。以天之高且大,而猶不礙於風,而風得以行其志焉,此小畜之象也。剛柔不偏之謂文,行於萬物之間而无所忤之謂文。君子之畜夫君也,亦貴於有所入之爾。然德非文德,則健而不巽,剛而不中,其能有所入而使吾志之必行乎?故觀風行天上之象,必以懿文德為本。何謂懿?曰:積小以至大,由微而至著之謂也。揚子雲曰:浸以光大,不亦懿乎?文德之發用,如風之行,无高不暨,无遠不至,而物莫我禦。盖亦發於細微,而行於至著云爾,是之謂懿文德。荆公曰:小者之畜,其可以暴為之乎?懿文德為之,以不暴也。

初九:復自道,何其咎,吉。象曰:復自道,其義吉也。

初九之陽,動乎一卦之初,動之微也。當動之微,去道未遠,制之使不愆於道,則用力寡而見功多,而无制之之勞矣,故曰復自道。如復之初九,所謂不遠復是也。夫君子之畜夫君,必待其非心既形,舉措既愆,去道既遠,然後從而止制之,其能免咎乎?必也於方動之初,制之使不愆於道,則无制之之勞,君焉不見非於其臣,臣焉不見猜於其君,事君之義,了无所失矣,故曰何其咎吉。而象又曰其義吉也,以言事君之義,莫吉於此故也。孟子曰: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。小畜之初,動之微也,所謂心之非也。復而自道,其盡格心之業乎?楊中立曰:六四隂得位,為一卦之主,而初與之為應,受畜於四者也。過未形而畜之,其復自道矣,又何咎之有?故其義吉也。

九二:牽復,吉。象曰:牽復在中,亦不自失也。

九二視初九,則動已形矣。所謂動之微也,亦既有間矣。雖然,未過乎中也,故君子於此牽而引之,使復歸諸中,而无過中之失。則在君非惟无失也,而在人臣者亦不自失也。夫以牽復而視初之復自道,則其制之之勞與逸,亦豈不有間矣乎?伊尹之戒太甲也,而曰:若虞機張,往省括于度。則釋

又曰:欽厥止,率乃祖攸行。夫曰虞機,曰省括,曰欽厥止,曰率乃祖,无非牽而復之,使歸之中也。然則縱欲如太甲,而至於思庸,伊尹牽復之力益有勞矣。郭仲和曰:不能辯之於早,至二尤艱矣,故牽而後復也。牽,勉強之義。

九三,輿脫輹,夫妻反目。象曰:夫妻反目,不能正室也。

初九,動之微也,其曰復自道,則制之之力无勞矣。九二,動之已形也,其曰牽復,則制之之力已勞矣。若乾至九三,行過乎中,而剛動之才已極矣,制之之力不亦勞甚矣乎!猶之輿也,其行也有輹,如欲制之使不行,非脫去其輹不可也。夫脫人之輹而制之使不行,則在我失之強聒,而在彼者易以怨憝,故雖以正相與也,而亦未有能正者矣。此六四用力以制九三之象也,故又有夫妻反目之嫌,而象曰不能正室也。夫制之於中,不若制之於初;制之於終,不若制之於中。人臣之有所畜制者,其勞逸難易之分,於此三爻盡之矣。

六四:有孚,血去惕出,无咎。象曰:有孚惕出,上合志也。

小畜之成卦,在此一爻也。夫四以位則多懼,以才則至柔,以時則有所畜止之時也。禀至柔之才,處多懼之地,而任畜止之權,上下衆剛,環然而卜吾之舉動焉。於斯時也,盖亦難矣。况脫三之輻,而常遭反目之嫌乎?其憂傷恐懼何如也?雖然,以勢而論,則柔一而剛五,其不敵固也。以理而論,則君子以眇然之身,而處上下之際,亦必有道矣。何也?即吾之誠意以感之固也。吾之誠意既至,則金石可動,而况於人乎?故夫四之血去惕出,而无傷害恐懼之咎者,吾非恃夫有五也,吾恃夫有孚也。使吾非有孚,則位雖近五,而君之志或不我合焉。則位雖親矣,而心之親則未也,其能使吾之志必行乎?故象

又曰:有孚惕出,上合志也。但云惕出,則血去可知。盖謂恐懼猶免,則傷害斯遠矣,舉輕以見重也。

程河南曰:以人君之威嚴,而微細之臣有能畜止其欲者,盖有孚信以感之故也。或曰:小畜之為小畜者,六四也。四處近君之位,而以柔巽為畜止之道,小人邪?君子邪?曰:易雖以陽為君子,隂為小人,而上下二篇所謂以六居四者,凡三十二焉,未必皆小人也。若槩以隂居隂,而謂之小人,則凡為人臣者,必以陽居陽,而槩謂之君子,可乎?聖人於小畜之六四也,而曰有孚,曰无咎,於大象又以懿文德為君子之事業。至上九也,又從而戒之曰:君子征凶。則四也者,非小人也。夫君子之所存,患无孚爾。苟有是孚,則時剛而剛,時柔而柔,亦將何所適而不可哉?但當有所止畜之時,上下皆剛,非以柔巽行乎其間不可。昔人有身不勝衣,而能以全德終始者,則小畜之六四是也。而槩以小人論之,可乎?

九五:有孚攣如,富以其鄰。象曰:有孚攣如,不獨富也。

六四有孚,而九五亦曰有孚,此四所以上合志也。而五則曰攣如,又曰富以其鄰,不獨富也。夫君臣之間,所恃相與以无間者,曰誠而已。臣焉不有以信乎其君,君焉不有以信乎其臣,則有言而无從也,有諫而无聼也。君子不能拱手以固寵,則懼傷懼讒以求去之而已。人君不能悦霽以求益,則无陪无卿而自用而已。今也不然,四以有孚而合五之志,五以有孚而攣四之鄰,故四得五而无傷讒之吝,而五亦得四而有其鄰之富也,此小畜之所以亨也。以九居五,陽之純者也,陽之純則為充實,充實有孚也。以六居四,隂之純者也,隂之純則為謙虚,謙虚亦有孚者也。陽以隂為富,則隂亦以陽為富,故曰富以其鄰,不獨富也。謂五與四皆以有孚相得,不獨五有是也。成湯之於伊尹,桓公之於管仲,蜀先主之於諸葛孔明,皆能盡其義矣。

上九,既雨既處,尚德載,婦貞厲。月幾望,君子征凶。象曰:既雨既處,德積載也。君子征凶,有所疑也。

小畜之道至上九成矣,君子之志至此亦已行矣。始也彖著密雲不雨之戒者,懼其強聒以用事,而上下之情不協焉故也。故有健而巽,剛中而志行,乃亨之說。今也畜道之於五,而君臣之志不謀而合,則凡君子之所欲言而欲施者,无不如志矣。故上九當畜道之成,而有既雨之象,謂隂陽之氣至此而交暢矣。雖然,密雲不雨猶戒於尚往,其能无疑乎?故又戒之以既處,謂君子之於此時也,若猶有所往而未已,則嫌疑之不免矣。夫成天下之功易,處其成功難。若成天下之功而不處之焉,則天下之人皆能之,何必君子也。何也?才有餘而德不足故也。惟君子當夫功之既成也,吾之處之若无功焉,此非所積所養之厚,不矜不伐而能至是邪?故曰尚德載。而象曰德積載也,言其德器之不薄,故能有所任載而无滿盈之愆也。婦道以順為正也,若愆於正則為厲。月遡日以為明也,月至於望則與日敵矣。何者?隂盛故也。故曰婦貞厲,月幾望。此聖人為畜道既成之戒也,此所以終之曰君子征凶,有所疑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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