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宋）程大昌撰《易原》卷一

欽定四庫全書 易原卷一

宋程大昌撰

河圖洛書論

一、河圖之圖，五行生克附。

二、河圖所起

【案：程敏政新安文獻志載易原三篇，其一為河圖、洛書，而無一河圖之圖；二、河圖所起；三、河圖所起標目，且誤合為一篇。謹依原本校正】。

劉牧易數鈎隱圖所載河圖九位，朱震曰：本出陳摶，四傳而牧受之。此圖之附著五行者，則予之所明也。

【案：新安文獻志載此篇，無劉牧至明也四十字】。

夫子之言易曰：河出圖，洛出書，聖人則之。是易于圖、書固所兼法也。周人寶藏河圖，孔子歎河不出圖。是河圖也者，古盛世實有之，非後世傅會也。孔安國曰：龍馬出河，伏羲則其文以畫八卦，謂之河圖。皆歷代寶傳之。

【案：新安文獻志無此六字】。

又曰：天與禹洛出書，神龜負文出川于背，有數至于九，禹遂因而次第之。

【案：新安文獻志無次字】。

以成九類劉歆曰：虙犧氏受河圖，則而畫之，八卦是也。禹治水，賜洛書，法而陳之，洪範是也。聖人行其道而寶其真，箕子在父師位而典之也。

【案：新安文獻志無聖人以下十九字】。

歆又序洪範曰：自五行至六極凡六十五字。合【案：新安文獻志無合字】洛書本文也。夫安國之謂文者，數著乎象而錯綜可觀焉耳，非謂後世文籍之文也。歆謂洛書有字，則全與孔異矣。夫二子在漢皆號精博，而違異如此，予于是疑此時圖、書已自不存，故各出意想而終无定證也。然而劉歆專佐符命，正使漢家秘藏有之，歆何以不得而見？此不可曉也。

三、河圖所起

鄭康成則直曰：河圖有九篇，洛書有六篇。說者謂其本諸緯書。緯書者，哀、平間實始有之，非古也，不可據也。而其誤有可以理證者。典籍之字生于卦畫，卦畫之智發于圖、書。易謂書契取夬為象，是八卦已重而文字始生也。若圖、書方出而篇章已具，則夫子謂書契取夬者誤矣，此自可以意曉也。特不知漢未遠古，二圖尚皆茫昧，而陳摶之徒生一二千年後，何從得之也？然而九位者，三列數之，旁正縱横，无有不為十五，故劉牧、李泰伯悉謂非人智所能偽為也。劉、李之言近也。而乾鑿度本出漢世，其書多言河圖，而曰太一取之以行九宫，四正四維皆十五也。夫太一非所論也，其所謂四正四維，環拱一五，无往而不為十五，即此圖也。然則昔之作為乾鑿度者，實嘗親見其【案新安文獻志作是】圖矣，其書言七八之象，九六之變，皆以十五為宿，盖于圖乎得之也。乾鑿度也者，世儒多有引之以明易指者矣。而鄭康成之論大衍，以十日、十二辰、二十八宿為五十，而亦自乾鑿度出也。晉人張湛傳列子，至七變為九，曰：此章全是周易乾鑿度。則漢、魏以降，凡言老者，皆己宗而用之，非後世乃始。【案新安文獻志無乃始二字】，託為也。然則圖、書也者，乾鑿度實能得之，而孔、劉反不得見，不可曉也。【案新安文獻志不可曉也，作何邪？】所可言者，其四維、四正皆為十五正，符陳摶所傳，則其來已遠，篤可信耳。且說易者莫古于繋辭矣，而繋辭之言圖、書也，正與天地變化、天象吉凶同，在聖人法效之數也。則謂以數發智者，信而可證也；謂有字有書者，妄也。天何言哉！而况造字成書，明與世接乎！

四，洛書圖并說

右洛書圖，亦牧傳也。易之天一以至地十，正此書之數也。揚雄太玄曰：一與六共宗，二與七共朋，三與八成友，四與九同道，五與五相守。雄盖見此書而得其駢立之位，故曰宗、曰朋、曰友、曰道、曰守也。

五，五行生克異序。

圖、書之寫造化，固皆天地五行之數矣。而其並數立象，有不同者。疊八于四，而生成相襲者，書也。書之五德，則皆即東、南、中、西、北之五位，而以序相生也。析四為八，而羅立以宗一五者，圖也。圖之五德，則又循北、西、南、東、中五位者，以序相克也。均之，其為模肖五行焉。相生者，順天而自左旋右，則四時迭進之序也。相克者，逆天而自右轉左，則五德交濟之原也。何為順？木、火、土、金、水，次此而為春、夏、秋、冬者，是其左行而右旋者，正與天合也。何謂逆？處土于中，而水北木東，固其位矣。金南火西，乃與生位相反，則皆自右而向左，其行正與天反也。革天行之序，而致其矯，夫是以命之為逆也。故易之取數也，无不絫四而增多，即寫四時之序，進之而至于八，八其卦者也。其制變也，率皆本五而制衍，則依放参伍，以成文定象，而制其生，使入于成者也。故圖也，書也，皆易原也。

六，河圖五行相克之圖并說

右河圖自有本序，今用五行之數附著八卦者，貴其相克者之與卦數亦皆見前可考也。相克之次，歷土、水、火、金、木五位而序求之，則其自右旋左者，皆其展轉相致者也。至震木而復克中土，則其序一周矣。

七，五行生克相濟。

五行之既為五材也，遂可舉末明本矣。雨露之于木，薪槱之于火，是其能生者也。木受斵而材，金就冶而器，是其能克者也。諸如此類，生克之理信而有證矣，然所談不過形下之器焉耳。及夫能生能克者，其理必有所起，既生而復克也，其用必有所著，則是超乎器而為道者也。理之及此，則罕有究而言之者也，盖嘗深思其故矣。有隂有陽，然後有交有變，故隂陽二者未嘗或能偏无，而亦不免偏重也。惟夫造物者兩存消息之機，對出盈虚之則，陽進則隂退，盛則陽起起，故剛柔盛衰相倚以濟，生生不窮也。古語曰：天道其猶張弓乎，高者抑之，下者舉之。人見其抑隂若陽而退之也，則指以為能克也。又見其舉隂若陽而進之也，則指以為能生也。要其實致，則皆不離乎更盈而迭虚者也。故曰：尺蠖之屈，以求信也。

又曰：天地之間，其猶槖籥乎。此二者生克對起之理甚明也。蠖屈其體而後有以為信，則克能致生之理也。槖之不嘘，則无以再致其翕，是生亦能資克也。有生有克，故暑往則寒來，寒往則暑來，造化遂以對出也。然則生之與克，同機括而異形見耳。易曰：天地革而四時成。則其克非生也哉。

八、五行生克之原。

循五德以求其故，則其生其克，大抵遇三則變，周五則復也。五之復也，循生數而造極，則遂反初也。三之變也，革其生序，而救其偏重也。是為同一機括也。何謂至五而復？天一之水，主石為向，而歷木火土金，迭遞相生，盡五而後再返其初也。故五德周竟，而一水復起也。他四行之回復，凖此可推也。此可以見其有增无損矣。何謂至三而變？水生木，木生火，水木火則三矣。故水輒克火也，火之所生者為土，已乃轉而生金，既而火又自克其再傳所生之金也。亦以三變也，金水木具而金遂克木，木火土具而木遂克土，土金水具而土遂克水，則皆遇三而變也。三而必變者，可以見其盛而必抑也。若舉生克之理，而驗氣節之序，則周五而復者，盖今歲之除，嗣歲之初也，四時皆竟故也。遇三而變者，中分一歲，而其寒暑相更者也。此皆其生克，可以事驗而效言者也。惟土之寄王，不可槩約，而理亦不出乎此也。且夫生之與克，疑不不容參合矣。而圖之始北，而自右向左以旋也，循五德求之，則比比相次者，皆其相克之位也。書之始東，而自左旋右也，從八列求之，則列八相比者，皆其相生之次也。左右雖異，合而言之，則其生其克，皆以序應也。然則河有圖，而洛又有書者，盖天地以此互寫生克，而啟悟聖人，不厭其詳也。洪範之一水、二火、三木、四金、五土，即書序也。六府之水、火、金、木、土，即圖序也。方其紀數，則用本然之序，故初一之五行，自水至土，顓顓五行耳，无所預乎人力也。及其致用，則相克之理，實效乎人。其曰六府孔修，又曰水、火、金、木、土、穀，惟修者，致用之謂也。故劉歆約此類，而槩為之言曰：河圖、洛書，相為經緯；八卦、九章，相為表裏。

九、五行生克之理。

斗杓所建，而當亥寅已申，則四行所生之月也。謂木之生于水也，以其從亥至丑，更冬序者三，而其生始著乎寅也，是為水能生木也。驗之以事，則土膏雨滋，而木以成質，是其顯而可見者也。類而推之，火之自寅而已也，金之自已而申也，水之自申而亥也，皆一理也。惟土之生，雖寄體乎更迭之序，而四行之類以成體者，實不與四行均敵也。其曰火能生土，木能克土者，非夫火力誠能盡予之以生，而木力盡能致克也。方且推能回復之理，則不容不以序言也。亦猶乾坤實生六子，而著諸八卦，則分位就列，反與六子周匝相次也。今且即五行以成五材者，而求其生克，則易明矣。回山迤隄，能障怒水，是水固嘗見克于土矣。木根上行，壤地為之墳起，新畬再種，則地力為之退減，則木力亦能克土也。此其為生為克，誠有狀。【草即木也，猶日火皆火，月兩皆水也】。若超回復之序，而槩言其祖，則天下无不土自根之木也，則土固不止于生金而已也。茫茫九土，皆非灰燼所化也，則土生豈專資火也。今謂土獨生金，而火能生土者，姑從五生五克，而取一理以明回復焉耳。而四行之生之克，无不資藉土力者，乃其正理也。若夫書之叙生者，則固協諸四時而易見矣。而圖之致克者，則常先乎四氣而難推，故當别白圖理而詳言之也。

十、漢志：五行生克。

漢儒常言五勝矣，最為明審也。曰：天以一生水，地以二生火，天以三生木，地以四生金，天以五生土。五位皆以五合，而隂陽異位，故曰妃以五成也。然則水之大數六，火七、木八、金九、土十，故水以天一為火二牡，木以天三為土十牡，土以天五為水六牡，火以天七為金四牡，金以天九為木八牡。陽奇為牡，隂耦為妃，故曰水，火牡也；火，水妃也。此正從遇三之變，而命其克制也。夫水為火牡，能制之謂也；火為水妃，受制之謂也。此其立喻兼生克，而參言最為得情也。牡之能制，妃之肯聽，則其氣類同而肯相受，故其克制得行也。盖木也者，資生于水；而火也者，又資生于木也。以其所從得生者，而還以制之，是皆其以氣類相成者也。是故火之牡必属乎水，而不属土金也；水之妃必属乎火，而亦不属乎土金也。既其隔三而資生，故亦隔三而受制也。他四行可以類推也。其說之異于圖者，兼用天地十全數，而又于隂陽乎詳分妃牡焉，則漢儒求以終竟其說云耳。其實一土不容分二也，至于更三而變者，則五德迭相賓主，而凡生克之理皆不相戾也。圖雖極于九列，而一土之五既能克金，尋亦為木所克，則循三而數，皆與河圖之九位無忤也。今時為之圖，以便稽證。

十一、漢志五行生克應河圖之圖并說

河圖本無十位，今將援漢語以明遞克，若非悉列妃牡，其狀不白。于是用洛書十位具配五克，使生序之在十位者明，而後遇三致克之序，始可得而枚數也。

十二、五行相生遇三致克之圖，并說。

右五德率皆互生互克，往來交午，故予于五德亦皆假立三位，使克彼與見克于彼，生彼與見生于彼，不相揉雜，然後隔三之為克位者始明也。猶恐未竟，再取漢語疏列于左方，使之易考。

十三、漢志五行生克譜凡五。

天一水生地八木，地八木生地二火。自水至木，自木至火，凡更三德，則皆以序相生者也。相生之序及三，則其第三位遂見克于初生之位，故三生而克見也。何謂三生？曰水生木，木生火，是之謂三生也。故水之能克乎火也，是隔三而命克位也。其曰克者，非有的然可指之迹也。大抵一年之間，寒暑相變，最為大節。故謂水能生木而又克火者，主冬之能生而夏實受克也。既取其能先春以導陽，而又能先秋以變隂也，率以半朞為斷也。所謂天地革而四時成者，由此而可類推也。土之生金而又克水也，其為半朞之間，能起隂而又能發陽，亦猶是也。秋金冬水，俱為隂類，而其克金者必以火，則本所從得生，以見其所從受克焉者也。若夫土也者，實常該乎四行之上，而貫乎一朞之久，雖循序以言，而曰火能生土，土能生金，其實即夫可以形求者而言之耳。若要其實，則四行之大，无一行焉而能不資土力，故一朞之間，亦无一日焉而不載土德也。是故惟土不可以定序而言也。

天三木生天七火，天七火生地十土。自三木而為七火十土，是為遇三。故漢志云：木以天三為土十牡。言木能克土也。

天五土生，地四金；地四金生，地六、水五、土四、金六、水三也。故漢志云：土以天五為水六牡。

天七火生地十土，地十土生地四，金七，火十，土四，金三也。故漢志云：火以天七為金四牡。

天九金生，地六水；地六水生，地八、木九、金六、水八、木三也。故漢志云：金以天九為木八牡。

十四、圖書入易

易雖不言何者為圖，何者為書，而意指所及，可究考也。其于開物成務，冒天下之道，則歸諸十全數；而成變化，行鬼神，又歸五十五數也。夫此十全數者，五十五數也，則皆洛書也。

又曰：參伍以變，錯綜其數。通其變，遂成天地之文；極其數，遂定天下之象。此之參伍，即十五也。通參伍而三之，則四十有五也。四十有五者，河圖也。然則天地之間，明而為物務，幽而為變化，大而為天地之文，廣而為像物之象，皆不出乎圖、書所寫之數。則夫作易之初，雖曰仰觀俯察，近取遠取，莫不有得，而其機要出于河、洛兩圖者，特居其總也。此圖、書入易之凡也。【詳見五論】，

十五、參伍

參伍者，取一五而三之，以為十五也。猶參天者，取天數之一三五者，兼而用之，以為乾九也。用參天之法，以觀參五之則，而五之錯乎三，以總乎四十五者，可明矣。而說者傳致夫雜，恐失統也。且夫圖之三其三列，而縱横旁正，可以羅絡而數者，悉皆十五也，是其錯而可綜者也。羅絡者，其錯也。會三五以為十五，而又三其十五以為四十五，則皆綜也。若其錯綜所及，則功用不勝其廣矣。天地十全數，奇耦相間，固嘗有文矣。而其相交相變，以極乎萬有千策者，非藉此之錯綜，則隂陽不能自形乎象數。則夫子謂通其變，遂成天地之文者，用此理而通，用此通而成也。推一五而三之，以為十五，十五已見，又從而三之，則夫始而象四變五也，已而為參兩之九六也，已又為七八之六子也，則八純卦已成，而六十四者悉有其象矣。己又取八純卦者，疊寘而八之，則凡天地人物，事為吉凶，何者當為何象，何象當生何驗，遂皆可以聖定也。夫子所謂極其數，遂定天下之象者，如此其極，而如此其定也。故聖人尊尚變五，謂其功用該貫一易者，皆圖數也。

十六、一朞節候，累五而三，河圖寫其數。

參伍錯綜之象雖著乎圖，豈自為若數也哉？一朞氣令，莫非基乎五而變乎三，故發揮其情而寫諸象數焉耳。何謂基五？五日而為一候，七十二候而成一氣，絫三氣而成一節，則又從十五者而三之也。三其十五，即四十五矣。四十五者具而一節具，一節具而一朞之日居其八一矣。故圖之五則不獨演五及九，而不可復演也。三其參伍者，既能以一起八，而亦不事更演也。今取圖數而槩氣令，則知其應矣。一五中立而錯出為八，所向莫非十五，夫非一候而三之以為十五者歟？三其三列而十五者，凡三出也，非其絫三氣以成一節而為四十五者歟？以此之四十五者而致參伍之變于八初卦之間，則凡圖數之一周也。其于出震終艮之序，正居八分之一也，是為八重卦之一也。以一槩八，而一朞之卦為六十四者，悉其可以通而極之，固自不事再變矣。而前謂不容他變者，又有深理也。變之極乎三，其參伍也，是五數至變之極也。何以知其然也？五雖得為變始，而九實常為變極也。主五而及九，則始變之五既已九出矣，運五之九亦又九變也，是兩皆臻極也。若強益以五，則四十五者遂為五十矣。夫四十五之不為五十五也，藏地十子四行，而不使不變之十贅出乎其間也，何可更于其上益五以為五十，而強裁地十之半以入變中也？故圖之極于五九也，自立則以至應用，不可少少增損也。至夫大衍之出，别為設數，則其理又非正用五行矣，不可槩言也。【詳見設數】，

十七、易用河圖，參伍立數。

參伍之入易也，大率三變也。以四象而遇天五，是其初也。夫其四象析數則既十矣，益以天五則十五也，是參伍之初入乎用者也。取一、三、五者而參之，以成其為九，九出而乾見矣。取二與四者而兩之，以成其為六，六出而坤見矣。以九合六，又十五也，是參伍而再用者然也。九貫生七，震、坎、艮出焉；六貫生八，巽、離、兑出焉，則參伍而三用者然也。總而言之，一變而四象遇五，功用以始。今蓍之所著，凡揲數出策，無不立本于四，而聽變于五者是也。二變而九六有象，乾、坤以成，則易之藴于是乎具矣。三變而七八對峙，六子以生，則八卦具而可伸之以為六十四矣。六十四者具，而易成矣。夫子嘗謂小成之變，引伸類長，而天下之能事可畢者，其原亦出于參伍也。是皆聖人發智于圖之錯綜者，而定著合期之象，以成其為易者然也。

十八、易數以合朞為準。

易數之得天也，以參伍也。從一五而參之，至為四十五者凡八，而其數遂為三百六十矣。從五日一候者，積之及乎七十有二也，其數亦三百六十也。三百六十者，一朞之日也。出震終艮，則其分寫此數者也。然則一朞之氣令固該乎此，而一易之象數亦具乎此矣。是故乾、坤之策，其數固為三百有六十矣。乾、坤一索為震、巽，而震、巽六爻之策亦三百六十也。再索為坎、離，三索為艮、兑，其六爻亦皆三百六十其策也。此八重卦者，行乎五十六卦之上，而其分策以為卦體也，莫非合朞之數也。故易之立數，雖其深賾難究，而竟以合朞為成也。

十九、逆數

夫子列叙八卦相錯，而 為之明，曰：數往者順，知來者逆，是故易逆數也。此正參言圖、書成易之由也。往者，指氣所趨而言也，易之廓四為八，而出震終艮者是也。從其往而數之，則皆倣天而左旋，故其數遂為順數也。來者，逆推四氣于未然者也，圖之三生致克，而寒暑可以前知者是也。其生其克，實相矯革，若不翻變書序，則无由可以參伍也。故著之于數，則為逆數也。于是總一易而言其凡，則參伍之成為九六，九六之 為七八，九六七八錯出而為八卦，八卦又從而八之，則易成矣。此逆數可以成易者，其序然也。若稽其逆之所始，則三生致克，而一歲之間，變暑為寒，反寒為暑，是其放以立數之要也。細細推之，則三其五日之候而為一氣，三其十五日之氣而為一節，亦其五行遇三致克之積也。何者？十日之運，是五行之再周者也。日之運而及五，則五行已其一周矣。以一周之五行，而又三其周徧焉，則三而致克者，其理亦可凖五德以推也。故三候而變為一氣，是一逆也。三氣而變為一節，是三逆也。三逆而成一節，八節而成一歲，則一朞之數，莫非成乎積三之逆也。故夫子槩謂易為逆數也。【詳見論三】，

二十圖，象曰：書象斗。

太玄之測天也，其别有二：順天而推，則曰斗一北而萬物虚，斗一南而萬物盈；逆天而推，又曰日一南而萬物死，日一北而萬物生。二者全相拂異矣。拂異之間，矯革行焉，其相須以濟者，正在是也。故太玄又從而明之曰：日之南也，右行而左旋；斗之南也，左行而右旋。或左或右，或死或生，神靈各謀天地，乃并天神而地靈。然而逆順合并也者，正其生克之能相資者歟？故書數率同斗運，而圖數則畧如日行也。是圖書也者，正造化秘藴，而天地寓之象數，以發悟聖人者也。聖人既得此象，則又剏立立極，以為法萬世也。其曰：易有四象，所以示也，是其致也。是故蓍龜之神也，天地之變化也，天文所垂之象也，河洛所出之圖書也。四者均在所法，而亦均在所示也。就四者而别言之，惟蓍龜位乎有易之後，自當從卦爻以求。而其天地之出變化也者，即四時之生之克，是其都會也。天之垂象也者，即斗日逆順，是其綱要也。圖書也者，又其生克之著乎象數者也。及夫會四者為一，而者諸易書，則大衍又其總要也。此一易之凡也。

二十一、三數始異終同。

三數雖異，而終歸一揆，故可尊也。圖之周迴八列也，固嘗變置火金之位矣，而揆以書之疊四，則雖更易寘，而四行之生成自相次比者，原不至于離析也。是故三八之木，一六之水，仍其相依于東北，而四九之金，二七之火，亦皆相倚于西南也。惟其相克之與相生，必資變以致其成，故其布列命方，不容不異焉耳，而无害其為同也。若夫圖以入衍，衍以成卦，則四正之位仍是書序，未嘗紊亂也。乾坤艮巽雖畧變圖位，然而反諸天地生成之序，與夫隂陽分明之理，則皆協合无間也。木水處乎東北，則三八一六既相附以立矣。金火位乎西南，而四九二七皆聨比无爽也。以是知圖書本為一理，而聖人設數以追寫其妙，乃能如此之精也。嗚呼，微哉！【八卦分明，詳見論數】。

易原卷一